坑里最锋利的一把镐子。
毕竟这片荒地太冷,土地也太硬,像石头一样,他不想再花那么多的力气去挖那些实心肉了。
“如果我有那把镐子就好了。”
这个念头诞生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下去,直到他和张熬夜都终于亲身发现,活人的身体比起这片冰冷的冻土,脆弱得像一层裱窗纸一般。
那一年他十四岁。如果他没算错日子的话。
把少年的尸体放到豢坑里最阴暗的角落,张熬夜搞搞举起那柄沾着献血的镐子,对着默默围上来的所有人,用不像这个岁数的嘶哑的嗓音艰难地说:“我说两件事情,第一件事,不要做这种蠢事,除非你们的破家伙能在被我宰了之前先宰了我。第二件事,大家都是苦命的,所以……”
或许是很少说话,瘦弱的少年咳嗽了几下,“所以,谁都不许吃空心肉,哪怕死了再久,发青发暗……但我们,我们不吃我们。我们是人,不是畜生,明白吗?”
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少年对藏在风声里的沉默回应,垂下了脑袋,然后他再忍受不住。
他用尽全部力气,盖过呼啸风声,如厉鬼一般狰狞地大喊:“明白了吗!?”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所有人都一起用同样嘶哑的声音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