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门外。
浅浅的门坎,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翌日故人,今再相见,已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
“怪不得哩,咱总感觉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姬丘哈了一声,问余琛:“看坟的,还有酒吗?”
余琛点头,取出酒坛。
姬丘咕噜咕噜一口灌下。
但这会儿,当局者不再迷,他也喝不醉了。
——鬼魂,本就不会醉。
“这死了可真他娘的烦,酒都喝不成了。”
姬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余琛肩膀,洒脱一笑,大大咧咧道:“罢了罢了,不管怎样,咱也能安息了去。还是得谢谢你哩看坟的,帮咱报了仇,也帮咱的弟兄报了仇。”
然后,仿佛遵循着本能那样,朝沉浮在虚无中的度人经走去。
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看坟的,别了,咱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有机会下辈子见!记得请咱喝酒!”
在最后踏进度人经中阴曹地府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余琛在说话。
“——再见。”
来到黄泉河畔。
姬丘望着滚滚黄泉,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传闻中的黄泉竟当真存在哩,真是长见识了!”
没一会儿,一艘小舟从黄泉上缓缓驶来,说来也怪,明明大浪滔天,但那一叶扁舟却稳如泰山。
船,进了。
一个只有姬丘腰腹高的小姑娘拎着船桨,走下来,站在姬丘身旁。
那意思姬丘明白,让他上船去,忘却红尘,了却前身。
但他却盯着这粉雕玉砌又冷若冰山的小丫头,咧嘴一笑:“小姑娘真俊哩!不知婚否?对了,咱有个后辈厉害得很……哦,忘了,你俩人鬼殊途……”
接受了自个儿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以后,姬丘又恢复了那一副叨叨碎嘴。
搁那儿嘀咕得那表情从来没一点儿变化的摆渡小姑娘都是眉头皱起。
直到小丫头将船桨举起以后,姬丘终于闭嘴,乖乖上了船,摇摇晃晃度黄泉。
船上,还在那儿不停嘀咕。
“对了,你们这阴曹地府日子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