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选之权又足以令他们不与大唐脱钩。
而士子们无地无兵,往往也无修为,得权亦无虞社稷,且士人们所求之理想是建事立功,多过肆意享乐,他们治理社稷,显然优过这些五姓之人。
这是一个更激进、更大刀阔斧的愿景,甚至超过所谓《科举新法》,某种程度上它确实“两全其美”,要完成这个愿景除了长久的时间之外,真正核心的是一位实权君主的决心……元照稍微顿了一会儿,在心里尝试揣摩了一下上首那道身影的意愿,却没丝毫抬头窥看的动作。
刑部侍郎官志沂的本子就简单很多,他的愿景其实更宏大、更合理,也就更遥远且不可实现。
他既不谈科举,亦不谈士人与五姓,倒希望皇帝无限拔高“法”的权威,因为矛盾的根源是特权,那么使士人与五姓,乃至整个大唐之人都在“大唐律”之下,如此九成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惜这愿景恐怕既受五姓的反对,也未必得士人们的欢迎。
元照合上三本册子,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他知道有人会说。
下一刻上首传来一道椅子推动的颤巍声音,是李度撑着扶手站起来,向着上面伏倒在地,哑声道:“老臣惭愧,未能约束,有负陛下所托。”
苍白的头发披在地上。
三枚折子虽然路线不一、所论迥异,却全都在明暗中指向了一件事——五姓之放荡,必须得到一些扼制了。
“李卿言重,请起吧。”淡声传下来。
元照低眸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眼中,李度一直都像宣政殿中心的那尊大玉树,是个尊贵超然的废物。
居宰相之位,具李家之嫡血,却尸位素餐,每日寄身幻楼与佛寺,既无修行之资,强为延寿之事。
但有一点理由元照是承认的,尚书省以执行政令为职,但执行什么打回什么确实不由这位宰相决定,他只能向下拨弄权柄,绝无力向上抗辩一分。
李度泣声撑身起来,另一道老而低沉开口了:“圣上,《新法改》是微臣与郑侍郎一同商订撰写,唯‘公荐’一制有些分歧,郑侍郎意改去‘名士贤者所荐’一条,令公荐之资由礼部和国子监发放;微臣之意,则‘公荐’本为天下选材,一旦约束,失其根本,不如一切公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