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有些气急败坏,骂道:“好个狠心的妇人,至亲也能下手。石勒给伱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妈的,不劝了,我这就走。回头让桃豹猛冲猛打,哪怕八个、十个人换你一个,总有一天能把冰井台上的人换光。”
刘曷柱一把将他扯到身后,叹了口气,道:“野那,你这辈子想要什么?”
刘氏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愣怔。
这辈子要什么?她好像曾经幻想过。
她不要普通女人喜欢的胭脂、华服,她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掌握权势、操控大局的快感。
为此,她积极帮夫君出谋划策,梳理内政。
为此,她积极帮夫君拉来兵马,多加抚慰。
为此,她曾私下里对夫君说,刘聪必然不会让刘乂接掌帝位,届时刘汉或有大动荡,如果在此之前稳固河北局势,以此为基,或有一番作为。
她的野心很大,而这些也恰恰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野那,石勒不可能再有机会了。”刘曷柱说道:“我今天站在这里,你大概也有数了吧?乞活军皆反,要找石勒报仇,陈公又派出十万精兵北上,攻伐襄国,石勒若不想死,还得跑。”
“什么?”刘氏心中一震,这些日子勉力提起的精神有瞬间散去的趋势。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她恰恰是太懂了。
乞活军与邺城之间可谓仇深似海。夫君一旦势衰,他们不跳出来报仇就怪了。
最关键的是,大伯刘曷柱也反了,偌大的河北,已无任何可靠之人。
襄国多半是守不住了,除非夫君抱着必死的决心,亲上城楼督战,将自己先置于死地,然后寄希望于外人。
但他和刘聪之间有这份信任么?
刘曷柱上前几步,看向刘氏身后的兵将,大喝道:“莫突,你本我家牧子,侥幸选上大胡亲兵,就不认我了么?”
莫突被刘曷柱气势所慑,竟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家人还在大陆泽,都不管了么?”刘曷柱步步紧逼道:“桃豹死了那么多人,再打下去,恼羞成怒,告到陈公那里,我也保不住你家人。”
莫突脸色一白,手无力地从腰间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