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失败的铁器埋在我根下。
紫黑色雷云突然凝固。牧童额间朱砂痣迸出金光,竟与慧明当年埋下的佛珠产生共鸣。我的灵识在剧痛中突然清明——原来第三次天劫要劈的不是桃木真身,而是这份与红尘牵绊太深的因果。
当第九道金色劫雷贯顶而下时,我笑着震碎了九颗本命灵珠。漫天荧光中,牧童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小和尚跪在蒲团上偷瞄桃花被师父敲光头,青年比丘颤抖着剪下一绺桃枝做成降魔杵,老住持圆寂前将骨灰撒在我的根系之间
雷霆在触及树心的瞬间化作春雨。新生的嫩芽从焦黑的树桩里钻出,每一片叶子上都浮动着完整的《心经》。山脚下,清军的火把突然成片熄灭,战马惊恐地嘶鸣着掉头狂奔——它们看见燃烧的古寺废墟上,立着千万柄由桃枝化成的诛邪剑。
焦土间泛起幽蓝的萤火,每簇光晕里都端坐着半透明的僧人。他们合掌诵经时,我枝头的《心经》便随之明灭,篆文如流萤盘旋着坠入牧童额间。少年布满冻疮的手突然泛起檀香,锈迹斑斑的柴刀嗡鸣着褪去凡铁,刃口绽出当年桃木降魔杵的纹路。
山风捎来清军参领的怒喝,染血的马蹄却陷进突然松软的泥土——那正是老住持骨灰滋养过的土地。我听见根系深处传来木鱼声,被焚毁的韦陀殿残柱轰然立起,焦黑梁木上瞬间开满重瓣桃花。战马眼中,每朵花蕊都映着它们主人在扬州十日犯下的杀孽。
参领搭箭的手突然僵住。箭簇所指的焦土上,不知何时立着个眉目清秀的沙弥,袈裟分明是数十种深浅的桃花拼就。他合掌轻笑,箭矢便化作纷扬的桃胶,将清军铁甲黏成琥珀里的虫豸。
牧童此刻终于睁开眼。他眸中盛着三世轮回的月光,柴刀划过处,四十年前被雷火劈断的因果重新续接。燃烧的诛邪剑阵突然调转剑尖,却不是指向山下的军队——千万柄桃木剑温柔地刺入我的年轮,将九百载修为尽数渡给满地佛骨。
当最后一道剑光没入焦土,整座山突然透明如琉璃盏。清军看见自己站在巨大年轮的中心,每圈木纹里都浮动着被超度的亡魂。参领的顶戴被凭空出现的桃枝掀翻,露出戒疤尚存的头顶——原来他正是当年剪枝的比丘转世。
晨钟在废墟深处荡开,山雾化作漫天《金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