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曾无数次设想过觐见天子之情境——或被召于大殿,于文武百官面前,她镇定心意,缓言此身来处,当自七岁寄养王廷说起,先越王与先王后早已将她选作儿媳教导……;又或是觐见于内廷,在皇后众妃嫔面前,她更要竭力从容,自陈此心归处,且自与越王青梅竹马说起……然世事岂能尽遂人意,人间岂能皆如她愿!各人算计,各方角逐,终推她至今时境地。
青鸾这才看清本就算不得宽敞的内室挤满了人影绰绰,有人躬身,有人伏地,惟是先前所见那锦衣玉面的男子,赫赫然立于床前!依旧是冷酷到不见一丝波澜的眉眼,向下睨视着自己。
勋帝瞧着面前女子似乎专好静默,怔怔半晌又是没得声音,不由叹问,“你须得心思转过几回,方能得一句话?还是你……”终是个蠢的!那便也无趣了!实无必要为此样女子多费心思!
一旁阿嬷见青鸾惊惶未定,只能越礼提醒,“姑娘还不快起来拜见陛下!方才是陛下送姑娘回来!姑娘晕厥,陛下怜恤,还特地召了御医要来问诊,想是片刻即到!”
闻听“御医”二字青鸾瞬间惊醒,她是绝不能让御医把脉的!至少在她陈说心意之前!她又举头怔怔看向勋帝,慌乱着移下床榻,就在床边倾身拜倒,伏首道,“陛下!臣女青鸾……初阳城青鸾……越地初阳城……臣女青鸾……”她所有曾想像的从容镇定,在勋帝的注视下无一成形!
勋帝也是忍俊不禁!非是笑她,而是笑自己空忙一场!终是个蠢的!莫说制衡中宫,怕是在这宫里存活都难!“朕知你来处!就不必自报家门了!只待御医诊过,朕会命人迁你到别处!”
“臣女无需御医!”青鸾急言,“实则,实则臣女有话要说与陛下!陛下本该召臣女觐见于明堂……”
“皇后懿旨即朕之意思。你既来了,自当安分。皇后训导,也是应当。至于册封典礼之仪,朕会令前朝筹办,总不至亏了你尊礼之荣!只这些时日……你全当是修身养性罢!”勋帝淡言。
青鸾摇头,“臣女之意非是指说皇后!臣女……”她极力镇定心绪,终沉静道,“臣女恳请陛下,可否屏退左右,但容臣女一人,与陛下陈说此来帝都之心意!臣女断无半分怨恨皇后之心!”
勋帝不觉蹙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