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跟上顾漪回教室的脚步,临近教室前门,顾漪忽然问道,“你说盛欧阳一会儿要是去医院,他爸会掏医药费吗?”
“说不准,也许他爸根本不会跟去医院。”白柯猜测道,进入教室后顺手关上前门。
室内外的空气被一堵墙隔绝开来。
里面的空气全是寒冷,仿佛坠入冰窖般,顶上中央空调的温度是最低的十六摄氏度,不少人都披上了秋季外套。
顾漪一入座就穿上了一直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然后敦促白柯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顺便帮盛欧阳把东西收一收,尤其是手机等必不可缺的电子设备以及相关的辅助设备。
外面的空气是湿热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似乎都成了易出汗的体质,无论是脸颊还是手心,汗水淅淅沥沥,悄无声息地浮跃在皮肤纹理之上。
这样的夏天夜间,是极其让人内心燥热的。尤其是对于刚从海绵里逃出来的盛欧阳来说,掉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开始讨厌夏天。
讨厌在热得上厕所都要大汗淋漓的季节里,和他的生物学父亲争论究竟回不回家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讨厌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发丝和他出汗的皮肤黏在一起,他还要故作轻松装不在意地先跳一下楼,然后趁双脚被桎梏住的同时用衣服下摆擦干脸上汗渍后,整理发型。
讨厌坠楼之后一头栽进海绵里,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再一次扒在脸和脖子上,整颗头和刚顺产出来的小孩唯一的区别是头发又多又长,再加个耳朵上小孩数不清的耳洞。
讨厌他的脖子在一瞬间无法动弹,无预料地僵直使得他使劲爬起来时,铺天盖地的疼痛迫使他在许多人的面前叫出声来,外加一条不想承认的生理性眼泪和着汗水一起从他的眼角滑过。
讨厌被保安像提货物一样把他挪到担架上,让他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上面,再让他在被抬起来之后看见向含钦一脸兴高采烈,小人得志,摩拳擦掌的模样。
讨厌躺在担架上的摇摇欲坠,讨厌他的生理学父亲此时此刻还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顺道骂出耳熟能详的字句。
讨厌去医务室的漫长道路,讨厌这个学校没有在每个地方安装空调,讨厌通往医务室的路上,经过车库入口时闻见的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