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尽感觉自己耳尖贴上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随即被牙齿咬了下,触感转瞬即逝。
他难得愣住:“你干什么?”
宋归程头枕在裴霜尽背上,沉默片刻,胳膊缓缓收紧,道:“亲你。”
裴霜尽没再说话,似乎默认了这种行为。宋归程如果这时候打开手机照明,一定能看到他泛红的耳朵。
夜晚潮湿,树林沉寂,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他们的姿势十足亲密,极尽信赖,宛如同根相生的并蒂树,紧紧缠绕,永不分离。
“我不想去医院。”
宋归程用脑袋一下一下轻轻磕裴霜尽的后脖颈,不疼,但是很痒。
裴霜尽腾不出手来阻止他,只好把他整个人往上托了下,问:“为什么?”
为什么?
宋归程想了想,因为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
不喜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冰冷的白炽灯光、弥漫在空气里的窒息和绝望,以及渗透骨髓的孤独和无助。
这是他少年时期对医院的全部印象,不可避免地在心底留下痕迹,成为他大人形态中的一点残缺。
看起来已经好了,但是伤疤一直在。
宋归程换了个问法:“我可以不去医院吗?”
以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是被遗忘在病床上,还是被丢弃在走廊里,都无人问津,也无处可去。
被疼爱的小孩才有选择的余地,显然他没有。
宋归程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小心翼翼,脆弱又可怜,带着懵懂的希冀。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些什么。
裴霜尽脚步慢了下,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声音却放轻了一些:“可以,但是我要帮你包扎。”
“我可以任性吗?”
“可以,但是在我身边。”
“我可以绝望吗?”
“可以,但是不要讨厌自己。”
“我可以不活了吗?”
……
空气顿时静默。
裴霜尽指尖跟着心颤了颤,他侧头,只能看到宋归程额前的碎发,遮盖了他许多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他们沿着小径走到山脚下,路灯给水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