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割裂成细碎光斑。
张素芬的高跟鞋声在回廊响起,吴盼数到第七声,猛地拧干军大衣。
&34;盼盼啊,这种粗活&34;张素芬的玫红丝巾扫过搪瓷盆,吴盼抬头时,正看见她新烫的卷发里别着的玳瑁梳——那是母亲陪嫁的首饰盒里少了的物件。
&34;张姨,&34;吴盼甩开湿漉漉的刘海,露出眉骨处淡去的疤痕,&34;您说人喝了掺砒霜的银耳羹,是先吐黑血,还是先指甲发紫?&34;
搪瓷盆&34;咣当&34;翻倒,肥皂水漫过张素芬的绣花布鞋。吴盼起身抖开军大衣,内衬上一块暗红血迹正对着继母瞬间惨白的脸——那是去年冬天她给难产的母狼接生时染上的。
&34;市劳动局的调令!&34;邮差的大嗓门打破僵局。张素芬抢着去接牛皮纸信封时,吴盼看见她涂着丹蔻的指甲在&34;吴国栋同志亲启&34;上留下月牙形掐痕。
午饭时砂锅咕嘟作响。吴盼舀起一勺鸡汤,银勺突然在碗沿磕出清响:&34;张姨,您说现在的耗子药,还掺不掺红矾?&34;
吴国栋的汤匙掉进碗里。张素芬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攥着绣并蒂莲的桌布。
&34;盼盼,&34;吴国栋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带血丝的痰,&34;下午陪我去趟劳动局。&34;
吴盼盯着父亲衣领下的红疹,想起昨夜书房里那罐新拆的龙井。瓷罐底部粘着的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吉普车驶过长安街时,吴盼数着路旁新刷的标语。司机老王从后视镜偷瞄她膝头的《赤脚医生手册》,书页间夹着的艾草标本掉出半片枯叶——这是百合流产那晚,她蹲在茅草丛里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