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低声问。
白艳妮笑了,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锦哥,你说我何必?是为了那台牡丹牌缝纫机,还是为了每个月三十斤粮票?
张锦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白艳妮在说谎,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自己不也是个骗子吗?一个从未来回来的骗子。
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正茂推着永久牌自行车走了进来。
他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两片锋利的刀片。
哟,都在呢。林正茂停好自行车,从车筐里拿出一个纸包,艳妮,这是你要的雪花膏。
白艳妮接过纸包,指尖轻轻擦过林正茂的手背。
张锦看见林正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吞下了一口滚烫的开水。
谢谢三姨夫。白艳妮的声音甜得像蜜,我正愁脸上的皮肤干呢。
张锦转身走进屋里,他不想再看这出戏。
炕上的被褥还保持着昨晚的形状,皱巴巴的像张扭曲的脸。
他记得穿越前的那个早晨,他就是这样躺在深圳的出租屋里,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那时候的白艳妮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莉莉的女人。
她穿着真丝睡裙,在镜子前涂抹口红,说要去找个更有钱的主儿。
锦哥,白艳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姨夫说要带我去县城看电影。
张锦没有回答。
他听见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听见白艳妮的笑声,听见林正茂的咳嗽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有个铁皮盒子,装着他从未来带回来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一枚生锈的硬币,还有半包已经发霉的香烟。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白艳妮,她站在供销社门口,穿着蓝底白花的褂子,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那是1978年的夏天,张锦第一次见到她。
硬币是1985年的,那一年他去了深圳。
香烟是1990年的,那一年他输光了所有家当。
张锦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白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