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幌子被北风掀起半边,“桑记布庄”四个字在粗麻旗上冻得发僵。
三间门脸儿铺开五色土布,当街支着榆木案板,几个荆钗布裙的娘子正围着看伙计裁冬袄。
周姝宁跟着九疑绕过门口棉帘,见柜台后整整齐齐码着靛蓝粗布,倒比高门大户的库房还齐整三分。
“姑母来啦。”正给农妇包细葛布的伙计李旻见到李婶时眼睛一亮,竹尺险些戳到算盘珠。
门口棉帘掀动间,两顶素纱帷帽裹着雪气荡进来,前头那位茜色缠枝纹的帽裙刚扫过门槛,后头那顶月白云纹的便被穿堂风掀起半角。
“这二位是”见二位衣饰矜贵的娘子随李婶一起进来,又不像是会来铺子里买料子的,李旻不免发问。
李婶满脸堆笑,手指虚虚点向月白帷帽:“可不敢唐突,这是咱们东家娘子。”话音未落,炭盆里“噼啪”爆出几粒火星。
随后又介绍周姝宁:“周娘子是东家娘子的贵客,身份尊贵着呢。”
李旻一听,脸上笑容更加恭敬,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竹尺和布料,对着九疑和周姝宁作揖行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东家娘子和周娘子大驾光临,还望恕罪。”
九疑颔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打量着李婶这位侄儿,的确有两分书卷气。
“不必多礼,照常做你的活儿便是。”说着,九疑目光在柜台后的布匹上扫视起来。
周姝宁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九疑,你这铺子打理得可真不错,货品齐全,摆放得也规整。”
“里里外外都是李婶操持的,我得多谢李婶呢。”九疑看向李婶。
李婶闻言眼眶蓦地红了一圈,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
“使不得!”九疑赶忙去扶,却被李婶攥住衣袖。
“您可折煞我了,要谢也是我谢您啊,若不是您心善,给了我那两个侄儿谋生的地方,他们还不知要如何艰难地讨生活呢。”
李婶说着突然哽住,指向柜台后发怔的李旻:“您瞧他如今,没事的时候还能看书哩。”
九疑用力将李婶扶起,带着周姝宁略看了看便去往别处了。
回到松月居时还早,便带周姝宁去给三夫人请安,问及六娘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