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
南监院里的灯盏,陆陆续续的点燃。
放饭的号子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尸检结束。
吏役将尸体抬回停尸房,盖上白布。
穆青澄向众人致了谢,拿着尸检记录,慢步往庑房走去。
……
后衙主院。
宋纾余醒来的时候,淅沥的雨点儿,正从廊檐簌簌落下。
漆黑的窗外,几乎望不见一丝光亮。
屋里一灯如豆,静谧无人。
他感觉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可又全然忘了梦境中发生的事。他迷惘了片刻,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那般。
他欲起身,胳膊肘撑了一下,左臂传来钻心的疼!
宋纾余侧目看去,竟见左臂缠满了白纱,隐隐透着血色。
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音叫道:“来人!”
丫环雪儿候在外室,炉火上煨着药盅,听到召唤,连忙把药汤盛在白瓷碗中,用托盘端进内室。
“主子!”雪儿红着双眼,轻声道:“奴婢侍候您喝药。”
宋纾余点了点头。这是惯例,是他们主仆心照不宣的事儿。
内服了止痛和消除炎症的汤药后,雪儿又为宋纾余的外伤换了一次药。
包扎时,看到雪儿打的常用的绳结,想起原先是不同的十字结,宋纾余眼神忽然一紧,“之前是谁替我包扎的?”
雪儿有些犹豫,“是,是……”
“快说!”宋纾余面色含怒,“两次打结的手法不一样,你岂敢瞒我?”
雪儿大骇,连忙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坦白道:“主子今日发作得厉害,奴婢和刘妈妈都被主子驱赶了,刘妈妈生怕主子过于伤害自个儿,不得已找来了穆仵作……”
“穆青澄!”
“是的。”
宋纾余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而起,修长的大手,倏地掐住了雪儿的喉咙,字字生寒,“她都知道了?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们怎敢找她,怎敢让她知道你主子我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雪儿眼瞳里盈满泪水,她没有濒死的惧怕感,反而心疼地说道:“没有,主子不疯,主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