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妄翕动嘴唇,却没法子出声。
是啊,很痛。
痛得快要死了。
从小,爹就会对他说,“忍一忍,你又死不了,不就是疼吗?”
“再试几种,你可以的!”
“不要?……无妄,难道你不想……不想救你娘了吗?”
没人在意过他痛不痛。他们只是叫他试更多的药,让他忍一忍,再忍一忍。
可,难道就因为他不会死,他经历的那些痛苦,就能这么算了嘛?
可爹会说,都是为了娘啊……
娘……
娘啊……
记忆中久远的称呼。
久到……沈无妄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娘只是爹的一个执念,太久了,娘早就化作了尘土,根本不会再活过来。
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却……乐此不疲。
沈无妄知道自己的脑子开始不清楚了,不然为何眼前总看到江书的脸忽远忽近。
她明明只把自己当做趁手好用的工具。一个人的工具坏了,难道……她会哭吗?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沈无妄闭上眼睛。
好像真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后脑的疼痛带着所有该死的、真的、假的记忆消散。
沈无妄觉得脸庞微温。
他缓了好几息,才迟缓地察觉。
窗外,升起了一轮红日。
耳边,血液的轰鸣声减弱。沈无妄渐渐能清晰地听到,宫道上,早起的宫人们,已经开始了一日的奔波。
自己……
他睁开眼睛。
最先入目的,是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黑发。
这黑发缎子一样,沉甸甸地铺陈在他胸口。
沈无妄愣愣地用手指挑起一缕,绕在指间把玩。……好香啊。
撩起头发,他才看到——
江书的睡脸。
沈无妄被疼痛搅晕了的脑子,慢慢地开始了转动。
昨夜……
他干了什么?
目光触到江书搁在一旁的手上。
她手腕旁的织金衣袖上,金线都抽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