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幕是由明黄的云缎制成,外头那一面绣了麒麟戏珠,又在车厢外挂了一支珊瑚串风铃。
鸽子蛋那么大的碧玺嵌在珊瑚串儿上,纂刻了一个“燕”字。
明黄云缎是皇家用度,何况天底下还有几个燕王,敢如此招摇,将燕王府的标识挂在车头的?
哪怕只是两个女人,这一路也很是顺畅。
只是到了蘅沅,连日阴雨,路途泥泞,就这么耽搁了。
她扶着车厢准备下马车,车夫赶紧上前扶她:
“哎哟,夫人,千里迢迢的,您家里怎么也不抽个人陪着您。”
她身子沉,就任由她扶着,闻听此言,脑海中不由想到被他关在燕王府的那几个冬夜。
他素衣简装,埋头在书案奋笔疾书,另一只手却拉着她的手,一步也不允她离开。
她也侧着头看了一眼,是关于平衡世家、以及科举选才的政治举措。
针砭时弊,哪怕再琐碎的事情,也能三言两语切中要害。
她温柔的笑了笑:“夫君是个文臣,日日勤于政事,我怎好打扰他呢。”
那车夫不认得什么字,只知此行拿的银两不俗,主家的气度也不俗,大约送的是个官家娘子,因而殷勤得很。
执伞替她遮雨时,又还是纳闷地问了一句:
“可夫人,既是官家,怎么未带随行的丫头呢?”
不说护卫,有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几个丫头的?
何况,还是孕期的当家主母。
陆温怔了怔。
西北将军府算不得寒酸,可家中的下人,的确不多,两个管事,二十来个丫头,二十来个小厮,加起来也才五六十个。
比起震北王府的近千奴才,确是差了许多。
整整四年了。
她和谢行湛一样,只要力所能及之事,绝不麻烦旁人。
清简惯了,也潇洒惯了,要是来去都要带个丫头,于她而言,反倒不便。
只是现今情况不同,毕竟一路奔波,她疲倦得紧,身子也沉重,不能再像往日一样辛勤。
她进了客栈,忖了忖,又问那车夫:“回临松还要几日?”
“还要十来日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