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要她的命。
他很难不去想,她若一直居于府中,又会积累多少怨恨,多少妒忌。
一旦到达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那些怨愤,妒忌,再次如同藤曼疯长,如同山石崩裂,该如何叫他们措手不及。
榻前点着灯,只是红烛已经燃了过半。
此刻火势微弱,映在她的眸底深处,似有千言万语都述不尽的倦意。
她这一生,总是被旁的所累。
按谢行湛的话来说,前半生,困囿于亲情,立誓为父兄平冤,后半生,困囿于恩情,先是三殿下,后是他,再到虎子与福子。
分明她比任何人都要通透,却沉沦其中,不愿清醒。
例如,现在。
她仍旧垂下眸,执着的说:“我……信她。”
忽然之间,静默了下来。
谢行湛掀开床帘,将陆温抱上榻,乖乖的抱着她,脑袋伏在她的颈窝,一呼一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陆温抚了抚他的鬓发,一路向下,如往常那般替他按着肩,她的力道很轻,他却难以察觉的颤了一颤,也难以抑制的轻声嘤咛了一声。
陆温拧着眉头,不顾他的阻拦,掀开他的中衣。
肩处,有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深可见骨,如蛇一般,蜿蜒爬行。
陆温的声音不自觉的发着抖:“是……是公主。”
他默默的点了头,拢起中衣。
母亲恨他,不是什么秘密。
母亲要杀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见得多了,早已有了反制的能力。
但宋兰亭比他稚嫩得多,又或许是对这个二十余年不见的母亲,抱了太多的几乎天真的幻想。
幻想着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想靠近自己的母亲,安抚自己的母亲,拥抱自己的母亲。
最后,伤得比他还重。
对此,他的评价是,宋兰亭,蠢人一个,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好在他已经将人包扎过,又扔回了玉容坊,将养上个把月,也就好了。
“混蛋……又伤的这么重。”
她想压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可鼻尖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