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时分,橘黄普照。

    林之念站在青石岸边,春潮漫过卵石,濡湿她素色裤脚,却浑然未觉。

    她转头,望向北方层叠的铅云。

    距离她离开两川之地已经三天,辑尘应该率人封锁了邙山隘口。

    魏迟渊灭了火,走过来:"昨日有一小股人夜袭两川粮道,不过没取得成效。"但小规模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林之念并不意外:“齐恒山既然敢反,必然做足了准备,更何况他的人在此地经营多年,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怎么敢反?”

    魏迟渊赞同,不过,这与他们关系不大,这是陆辑尘的事,大义站在他的一方,如果这样都输了才是可笑。

    只是明知如此,林之念也走得太慢了:“你在等人?”应该不全是,那么:“你在等消息?”等什么消息。

    林之念指尖勾过手里纸条一角,没有回答魏迟渊的话。

    她比魏迟渊更知道,这是陆辑尘的事,是奠定他未来的一战。

    理智告诉她,没有任何悬念,赢的一定是辑尘。

    可相信与身处其中,怎么能一样,又怎么能不担心?

    林之念想起他玄甲未卸便伏案疾书的背影。

    一步步在各地田间街头走访的人,如今也要不一样了。

    河风掠过芦苇荡,惊起数点白鸥,暮色更浓。

    魏迟渊见她不答也不催促:“赶路吗?”

    “今晚宿在这里。”

    果然在等什么吗?魏迟渊无所谓:“一起。”

    林之念没有看他。

    河对岸亮起零星渔火,倒映在水面摇碎成金。

    破庙里的草垛已经堆好。

    诸言无声退到了神像后面去睡。

    林之念没有什么睡意。

    十年前,他拽着她在街上追一盏马灯,腰间杂玉撞碎在青石板上。

    后来她捡了半月碎玉,用红绳串成璎珞,如今正躺在妆奁最底层。

    林之念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件事,最近也格外多地想起以前,大概是……

    最近没收到他的信吧。

    也是,汴京城现在不定什么样子,他每日不知道要见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