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跪的老人,鹅毛雪覆在她的官服上,深深地压弯她的脊背,而她依然昂起脖子,目视宫门,身形不偏不倚,不摇不晃,任由风雪吹袭。
宫门大敞,有人出宫,有人进宫,有人把守宫门;门口的路被大雪深深覆盖,有人扫雪,有人清路;有人撑伞来,有人撑伞归……
那一刻,裴仪感到无尽的悲哀。
穷其一生,都为追求一个爱字,然而这个字,她争不到……
那么,便抬手放它去。
她的唇被冻得青紫,微微张合,念道:“我12岁那年,承宣伯老夫人扬言要打死我那日,我曾对老夫人说过一句话,不知道老夫人还记不记得?”
意料之内,老夫人没有应答,唯有风雪声呼啸。
她自顾自道:“古语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非子所言,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裴仪挺直身子,平视前方,远处有驾马车疾驰,车上挂着定远王府的灯笼,在裴仪的前方定住。
裴仪徐徐抬步,缓慢前行,踏步而念:“如今我17岁,开心智,明事理,嫁作他人妇;从闺阁,踏进殿阁,从藉藉无名的女娥,尊为公主。反观老夫人,这么些年,似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变化。”
裴仪顿了顿,说出那句诛心的话:“承宣伯府终要葬在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