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河他们就到甘州,以后落户甘州,从此成为甘州人,故土就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甜丫才回头,脖子微微有些酸,她伸手捏了捏。
身旁传来一声叹息,是桑有福,老头眼圈有些红,“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回河安镇啊……”
有感性的汉子,直接扑通跪在船上,朝景平府所在的南方猛磕三个响头,“爹,娘,等着儿啊,等着儿回去接你们……”
悲怆的声音,随着呼啸的寒风飘出老远。
这一声把好些憋着的人给喊哭了。
故土难离啊。
寒风朔朔,配上凄凉的哭声,四周又是黑漆漆的,呜嗷风声也好像再给哭声配乐。
就显得格外渗人,甜丫明明裹着防潮毯,还是大大打了个冷颤,和她靠在一起的冯老太和大孙女一样。
比起那些老头老太太的伤心,冯老太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对离开故土也接受良好。
一个穷不拉几的破地方有啥好惦记的。
自她十五岁嫁给老头子,也就享受了七八年的好日子,因为老头子疼她,那几年她着实过得不错。
现在想起来,快被皱纹淹没的嘴唇子还会露出甜蜜的笑。
但是老头子死后……
呵呵,光是想到这些,她薄薄的嘴唇子就绷紧了。
那日子,她真是一点都不怀念。
短命鬼死的时候,四个儿子没一个长成的,她作为寡妇,能有啥好日子?
不是被那个人说一句闲话,就是被别家欺负一下,一会儿说她克夫,一会儿说她儿子没教好。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挨过来,没一天顺心的,但是她这人是个犟种,不服输,咬着牙把自己逼成泼妇,给这个人干架,跟那个人骂仗。
表面看她是个泼辣没心的,可夜里,她不知道被这睡着的儿子,独自哭过多少回,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
那糟烂的日子,让她对桑家庄没多少好感,自不会有多少怀念。
唯独对那个早死的老头子还有几分念想,可死人哪里比得过活人。
死就是死了,她只想过好的活人的日子。
老太太正撇嘴呢,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