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知意坐在灯下,看着母亲给父亲和弟弟补衣服。
父亲与弟弟已经先睡了。
她从前没觉得怎样,这副情景是她从小看惯的。
饭菜先紧着父亲与弟弟,之后是她,母亲吃余下的,或最差的。
为什么?知意现在才发自内心地怜惜母亲,这个家,母亲和她付出的最多。
父亲很好。这是母亲说的。
这个好,只是对比邻居婶婶们的男人。
父亲赚不到钱,但却不会打母亲。他是个温和又粗糙的男人。
这样她就知足了。
他只是做到一个人基本应该做的事情,便被人称是“好男人”,母亲有个“好命”。
眼泪突然汹涌而出,为母亲,也为她的命。
如果没遇到李瑞,她也会重复母亲的命运,为整个家,为她的孩子操劳。
从前她为什么会像睁眼瞎一样,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只在母亲的唠叨声中,觉得张家小哥比李家小弟生得更俊俏。
李家却比张家日子过得宽裕些。
母亲很惊讶,“女儿,哭什么?娘告诉你啊,赶紧和他断了,这银子娘不会用到家中,全部给你置办嫁妆,有了这份嫁妆,这街上谁不抢着娶你?”
她欢喜地掐指算着,“娘啊,给我女儿置办全套农具,种子也给你办满格的,被子褥子,衣料总给你置到生出孩子够用的。”
自从拿到银票,娘亲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连一天积累的疲劳也消散不见。
“莫不是你还嫌不够?娘问你,还能从那个皇子身上再捞点不?”
“你觉得娘说的嫁妆不够好?……”娘的脸色在知意的眼泪中消失不见,她沉着脸问,“知意,你到底想要什么?”
“娘——”她扑到娘的怀中,抽泣着说,“女儿想要爱。想有个男人好好爱我,我也爱他,只有这样,女儿才扛得住将来要受和母亲一样的苦。”
娘把手上的活放下,在微弱的烛光中端详知意的脸。
欢乐从她脸上如退潮般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苦涩,“知意,穷男人是没有爱情的。”
“你记住吃不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