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丁入亩,推行的是更为均衡的税赋制度。”
“凡拥有田地之人,不论田产多寡,皆依亩数征收赋税。”
“此法看似公平合理,意在减轻无地之人的负担。”
“然而,若要真正遏制土地兼并的恶势,仅凭这一点,远远不够。”
他语气渐重,似有千钧之力压在每个字上:“贫穷之人之所以深陷困顿,一个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毫无抵御风险的能力。”
“这些人家中没有半点余粮积蓄,一旦遭遇亲人病重需请医问药,或逢婚丧嫁娶之大事,甚至天灾人祸,突如其来,便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被迫卖儿鬻女,以求一线生机。”
“而他们赖以生存的那点田地,往往也在此刻被富户瞅准时机,低价收揽而去。”
“如此年复一年,土地终究还是会如流水归海,日益集中于少数豪强之手。”
朱允熥缓缓抬起头,声音中透出一股决然:“因此,朕决意推行第二项新政,便是田地累进制税赋。”
“赋税不再一概按亩均摊,而是依田产多寡,分设若干等级。”
“凡一家农户,田地十亩以下者,列为第一等;十亩以上至三十亩以下者,为第二等;三十亩以上至五十亩以下者,归第三等;五十亩以上至一百亩以下者,定为第四等;凡田产超过一百亩者,则属第五等。”
“第一等税赋最轻,依次递增,至第五等则税负最重。”
“谁若贪图兼并田地,谁便须承担最沉重的赋税负担。”
“此法旨在打破千年以来,土地兼并始终难以解决的恶性循环,让更多的人,得到田产。”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低头沉思,有人眉头紧锁,一时间气氛凝重如铅。
恰在此时,詹徽与王佐匆匆赶至。他们二人刚从政务处返回,未及喘息,又被急召回殿,不由心生疑惑。
待踏入殿中,知知陛下正商议新政,二人心中皆是一震。
“陛下,此策万万不可!”王佐了解新政措施后,面色骤变,当即俯身跪地:“孟圣有云:有恒产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