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坐拥广袤田地的乡绅豪族,才是朝廷稳固江山的根基。”
“无田的流民,往往品行低劣,易生事端,甚至经常为非作歹,扰乱地方安宁。”
“压制土地兼并虽是正理,但若操之过急,采取如此峻烈的手段,未免失之偏颇。”
“对田产丰厚的乡绅施以重税,逼迫他们让利,却对少田乃至无田的贫民百般宽容优待,此举不仅有违常理,更恐激起民怨沸腾。”
“若骤然推行,只怕天下动荡不安,社稷根基为之撼动!”
他重重地以额触地,悲鸣之声撕心裂肺,仿佛新政一旦推行,便是国破家亡的丧钟敲响。
朱允熥却不为所动,目光冷峻地掠过王佐,转而扫视殿内众人,沉声问道:“尔等对此有何见解?”
詹徽闻言,面色一肃,随即俯身跪倒:“臣以为,此策牵连甚广,绝非小事,若贸然施行,恐生无穷后患。”
其余诸人皆沉默不语,既未明确反对,亦未点头赞同。
大殿之内,空气仿佛凝滞,唯有烛火微微跳动,映得人影摇曳。
半晌,朱允熥见无人主动开口,干脆直指一人,语气略带威严:“姚广孝,你来说。”
姚广孝闻声,拱手一拜,声音低沉却条理清晰:“陛下,自古以来,士大夫多以耕读传家为志。”
“历经艰辛,积攒些许家资后,便于乡间购置数百亩乃至上千亩良田,作为世代相传的基业。”
他抬起眼,目光深邃,似洞悉人心:“有了这份田产,足以庇护子孙数十代无忧。”
“然若朝廷果真推行累进制税制,田地愈多,税赋愈重,那家业传承之路,便被生生斩断。”
“仅此一条,就会引起乡绅与士大夫的激烈反对。”
“就算是朝廷的勋贵,乃至军队里的将士,亦是如此。”
“因为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也是希望能挣一下家业,传之后世子孙。”
朱允熥听罢,眉头微展,心中豁然开朗。
细思之下,杨士奇、杨荣、夏原吉等人始终缄口不言,实则皆是暗藏不支持之意。
原因无他,他们都出身士大夫之家,即便现在年轻,只有幼子,或是膝下尚无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