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道不曾想过利用抚州?”

    郑珣:“我说没有你信吗?”

    秦岳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她:不信。

    “抚州不一样,抚州原本就有信奉神佛的底子。我顶多想过加以利用,”郑珣顿了顿,语调稍稍加重,“但是时移世易,如今的情况已然不同。”

    皇帝既然愿意给她行方便,那她大张旗鼓地去算计、夺位,未免有恩将仇报之嫌。

    “公主真要放弃这一条捷径?”

    郑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渐渐深邃。

    她知道,秦岳在试探、引导,她没有拆穿,而是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为什么不能?秦太傅是觉得,本宫没那个本事弹压住朝堂民间?”

    秦岳哪敢承认。

    “公主自是能力卓绝。”

    郑珣捧起茶杯,没饮,淡淡道:“愚民固然能】方便统治,但是弊端也同样明显。”

    譬如,民众容易被煽动、普及律法更加困难、浪费许多本可以发光发热的人才。

    这些道理秦岳何尝不知?

    但高位者卖李钻核,低位者求之难得。

    纵有突破阶级者,最终跻身上位后,同样也会沾上从前自己唾骂的思想,成为卖李钻核的一员。

    维持千万年的格局,要打破又需要何种魄力和决心?

    他亲历三朝,遍阅文史,自问见过的、了解的帝王也不少,但要么是做不到,要么就是不想做。

    偏偏郑珣不一样。

    他不由看向郑珣。

    眼前的小姑娘还十分年轻,这意味着,只要她活得久一点,大雍会随着她在位的时间,蒸蒸日上。

    当然,前提是她不要改弦易辙,也别中道崩殂。

    见他沉默,郑珣语气越发铿锵,几乎一字一顿道:“本宫不需要方便管理控制的愚民,本宫要的是大雍生生不息、日月同光。”

    她不惧思想的崛起,不惧民众的反抗,更不惧帝制的崩溃,因为她不曾忘记,自己也曾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秦岳瞳孔震动,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开始颤动,他竟然从郑珣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