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人泫然涕下,苦苦哀求,又恨又惧的神色,头一回碰着这么个气定神闲的,不禁纳罕。
少年的父亲中了毒,百解忧本不想过问,可是一瞧中年人不对劲的神色,一个念头倏然划过脑间。
他一把抓住中年人的左手,摊开了他的掌心。入目,是三个小小的红点,围成花蕊之状。
飞花?
百解忧神色一震,能够找得到他的,自然都不是一般的人,可是飞花之毒,普天之下唯两人有,一个是他,另一个——陈国武帝义子,温越。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这味毒,是他不轻易用的,且不说药材难寻,炼制极烦,毒性甚烈。便是解药,服下去虽可消飞花之毒,也会致人三月喑哑。
他有点兴趣了。
能让温越祭出飞花的人,可不会简单。
只是解忧公子心情不好时从不行医。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一张残谱。上一次琅琊王氏请到他时,他的条件便是让他进入王氏的藏宝阁任取一物。藏宝不少,却通通入不了他的眼,直到他的手在镂金架里翻出一本十六国时期的棋谱。此谱古远,久可追溯至盘庚年代。有一页中记录了一张残谱,无人解出。
他回去后闭门拒客,研究了九百五十七种走法,每每被困垓下,让他好生苦恼。
于是百解忧妩媚一笑,若你能解开这残谱……到那时我再看自己心情如何,愿不愿意给你解药。
当然,有些话他是没有说的。比如若此谱当真无人可解,被一个死了千年的老古董摆了一道,连扳回一局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心情怎么会好?又比如若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解开了他绞尽脑汁也破不了的结……他的心情怎么会好?
而现在,他的心情才是真的不好了。
千金易得,一面难求。
能够找到他,请求他出诊的人,谁不是踏破铁鞋,披星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