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之微阖凤目,“惠泉,四十年。”再睁开眼睛,他总是清冷的容颜似有也多了一分笑容:“似有竹叶气息。”
“闻香识酒,”孝瑜笑了起来,伸出一根食指,“老四,留着你的好鼻子好嘴给我赢下猜觯吧。”言罢,他把拎起酒坛,仰面灌下。
喉节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偶尔有溢出的美酒顺着他冷倨的下颔滑下,一滴一滴聚滴成流,锦袍洇开一圈一圈的酒晕,酒香混着衣服的熏香,无言扩散。
砚之并不看他,神清气闲,心知这家伙此时终于打算来真的了。
不一会儿,酒坛空空,又被砰地一声放在桌上
孝瑜以袖拭口,站起身来又拿出一坛,脸色丝毫不变。他伸出手,指节在酒坛上轻敲下,微微叹息:
“老四可猜得出这是什么酒”
孝瑜又叹,不知是在为酒而叹,还是为他而叹,还是为自己而叹,对于这个人的莫名其妙,喜乐无常,砚之早就习惯了,他要什么时候开始正常起来,也就不是谢孝瑜了。
酒封掀开,他轻念:”似酒托身,借花思人,此等情酒,喝多了伤身。”
砚之淡淡:“大哥若怕伤身,也就不会是章台梦间人了。”
酒水如流顺着坛口逼入他的喉咙,那酒香似比先前淡了些,却多了几分清幽迷离,浅红的颜色将他的眼角眉梢都添上几笔风韵了。
“老四这话,莫非是怪兄弟不携尔同乐不如下次大哥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卧香居的新头牌红萸姑娘”空酒坛被放下,孝瑜眼含戏谑。
砚之轻敲桌沿:“桃花。”
孝瑜哈哈大笑:“不错确手为桃花酿,相传本东周息夫人所酿,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息夫人的不言酒。”
孝瑜一脚踏在椅上,侍从来至身旁,低声禀道:“公子,还剩二十一桌,最多的是三十五号桌的十一坛。剩下的诸人似乎都难破此记录。”
酒场嘈杂声渐小,诺大的排桌如今只剩下不到六分之一的人,在场的人,几乎也都是硬撑着,个个喝得酒皮鼓胀,酩酊大醉。
十里香的账房先生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数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一杯又一杯,一坛又一坛,眼前只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