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大笑起来。她还没等笑完,远处几只鸡鸭已忌妒得扯着嗓子使劲地一齐大叫起来,抗议她的偏心。倒是只有两只猪,还固守着它们憨厚老实的美德。
“哎呀,可不要叫啦。”她大声制止道,鸡鸭根本不理她的制止,更加大声地叫起来。“好、好、好,我放你们出来便是。”她妥协道,跑过去打开了鸡栅的门,那几只鸡便飞腾地奔跳出来。鸭子也不甘示弱,蹒跚着追出来,她小女人的坏劲上来,飞快地把门一关,脖儿一翘,瞪眼看着那几只鸭子。鸭子们好容易才扭扭摆摆地跑到了,看她竟然使这种坏!看看门,看看她,愤怒地瞪起小眼睛,挺起细脖子,大叫起来。她哈哈大笑:“我逗逗你们的!”拉开门,鸭子跑出来,鸡们已经在墙根花树底下的泥土里刨了起来。她去端来了一盆水,鸭子们便把长脖子伸进水盆里,蘸着水洗起澡来,那细长的脖子欢快得像一条条灵活的蛇。几只鸡也开始“洗”它们的泥土浴,张着翅膀扑腾着,把土扬得老高,个个身子底下弄出一个大坑来。她蹲过去,伸手去摸那只大白鸡火红的大冠子,它大得把它一边的眼睛都给遮住了,旁边的芦花鸡伸头来啄它嘴上粘着的一粒米糠,啄完了,歪眼睛迅速看了她一眼,她看着那狡黠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难怪伟健管它叫小坏坏,他管这只大冠子叫芭蕉扇,他还说小坏坏像她。
她想起她被他取了许多绰号,高兴的时候叫她宝贝,亲爱的,老婆,不高兴的时候便叫小妖怪,小巫婆,小坏蛋,烦人精!有时候把她宠得像一个孩子,有时候又会深沉地和她讲一些只有成年的知心好友才会讲的话。她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他们不像夫妻,不管他们怎么打闹、戏笑、亲热,他们心里始终保留着一份外人看不见的心照不宣的客气。也不太像朋友,朋友间最常讨论的男人、女人、家庭、情感的话题他们从不讨论。不像亲人,他们没有亲人那种亲密无间的爱。他们就是这样一对不像夫妻却是夫妻,不像朋友却“物以类聚”,不像亲人却彼此关照的边缘伴侣。她忽然就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她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已经有五个“家”了,她的抗争,飘零,她的苦读,臣服,她阅尽的人情冷暖,她求索的百转千回……“陋室窗寒,孤心雪火萤灯。”下联!她坐直起来:
幽斋香远 雅客竹衫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