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碗沿洇出墨痕。
\"你们这些年轻人\"李叔突然插话,舀起一勺红油辣子浇在蜂窝煤炉上,\"二十年前我媳妇也是这样,穿件碎花布拉吉就被说成伤风败俗。\"炉火霎时窜高,照亮了他腰间褪色的毛主席像章。
吴老师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从二楼下来,手里提着油纸包。\"听说浏阳出了位非遗传承人,专做古法小炒肉。\"他掀开包袱,紫檀木砧板上卧着赭红色的五花肉,刀工细如发丝的蒜苗在晨光里摇曳,\"要不要尝个鲜?\"
陈嫂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丝溅在雪白的桌布上。我慌忙递过水烟袋,她颤抖的手指在铜嘴上打滑,滚烫的烟油烫红了腕间的皮肤。这一幕让我想起前日巷口王阿婆说的闲话——陈家那个养女最近总往城南的别墅跑,据说
\"您这是\"吴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陈嫂子从围裙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房卡,2018房的烫金字在晨曦中一闪而过。我这才注意到她耳垂上闪烁的珍珠耳钉,和上周在豪庭酒店门口瞥见的那对如出一辙。
老孙头突然掀翻了酒碗,褐色的酒液顺着桌缝流到我的布鞋底下。他抓起半块发霉的玉米饼朝墙上砸去:\"陈金枝!你给那个下作的商人当小三还要脸吗!\"碎屑纷飞中,我看见陈嫂子悄悄把房卡塞进洗碗池下的缝隙,她嘴角的笑比窗外的桃花还艳。
\"来尝尝这个!\"李叔神秘兮兮地揭开后厨的棉布帘子,蜂窝煤炉上煨着砂锅,乳白色的汤汁里浮着天目盏般的菌菇。他舀起一勺送我嘴里,山野的鲜香瞬间攻占味蕾,\"这是用三十年老母鸡熬的,专治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肝火太旺。\"
吴老师突然盯着陈嫂子手背的淤青:\"昨天半夜有人在你家楼下\"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们冲上去时,只见老孙头蜷缩在青砖地上,手里攥着半截皮带,眼镜片碎成蛛网。陈嫂子站在月光里,怀里的少女紧紧攥着撕破的校服,她脚边散落着染血的日记本,某页用红笔潦草地写着:\"爸爸又打我了,妈妈说等我考上大学就带我去北京。\"
酒馆的挂钟当当敲响十下,最后一位客人裹着夜色离去。李叔蹲在门槛上卷烟丝,火星明灭间,我看见他布满老茧的手背上刻着模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