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的盖子。蒸汽裹挟着陈皮与桂皮的辛香涌出来,在梁柱间结成细小的水珠。我看见他佝偻的脊背随着搅动锅铲的动作起伏,仿佛在抚摸一具古老的青铜鼎。
\"尝尝这个。\"他忽然往我嘴里塞了片荷叶,初生的涩味混着糯米甜香在舌尖炸开。透过蒸腾的热气,我望见陈嫂子正把洗净的青椒切成蓑衣花,刀刃与砧板相击的节奏里,藏着某种古老祭祀的韵律。
老孙头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额头青筋暴起,酒碗在水泥地上迸裂成星芒。陈嫂子垂在围裙下的手指关节发白,她正在用指甲抠着洗碗池边缘的霉斑——那是三天前女儿用粉笔画的人形笑脸。
\"您这是要拆了我的店不成?\"李叔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油腻的账本上,泛黄的纸页下露出半张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穿军装的男人眉眼与我相似,胸前的红袖章在时光里褪成暗褐色。
吴老师忽然举起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里,陈嫂子女儿正站在豪庭酒店旋转门前。穿真丝旗袍的女人牵着她的手,钻石手链硌得少女手腕生疼。\"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吴老师推了推眼镜,\"这个戴翡翠镯子的女人进了1802包厢。\"
陈嫂子的耳钉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光,那对珍珠像是浸泡在羊水里的胎儿。她转身时打翻了醋瓶,酸液在木桌上蚀出蜿蜒的沟壑,恰似多年前老孙头用皮带抽在她背上的伤痕。
\"您爸当年在浏阳修铁路\"李叔突然开口,砂锅里的汤汁突然沸腾,浮起的菌菇像极了暴雨前翻涌的乌云,\"用的全是犯人\"他戛然而止,因为陈嫂子正把剁椒塞进女儿书包侧袋——那里面露出半截粉色发卡,和豪庭酒店休息室抽屉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暮色爬上酒馆的雕花窗时,陈嫂子不见了。我们在后巷的垃圾堆旁找到她,她蜷缩在浸透雨水的棉被里,怀里抱着发霉的校服。月光描摹着她脖颈处的抓痕,那些伤痕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正是女儿日记本里涂鸦的图案。
\"明天给我做坛浏阳豆豉。\"李叔把最后一把稻壳撒进酒窖,瓮口浮起的酒花像极了陈嫂子婚礼那天的绣球,\"用三斗晚稻,七分井水,\"他转头看向虚空,\"再加一钱陈皮。\"
我望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