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小花园儿内部,静静地觑眼窥望:
但见那李武氏,此际正坐在合欢树下,和小姑妹李丹凤,谈笑风生地饮茶、赏景儿。因为距离吉日尚近,刚刚大婚未久,那李武氏的身上,还依然穿着着很是鲜艳的大红色绸缎鸳鸯彩绣襦裙,头饰着朱红色的牡丹高髻发冠,越发映衬得她,肌肤苍白,仪容羸弱。
“哼,就象你这种秃毛斑鸠似的病秧子,究竟哪一点儿,配得上明德公子?又凭什么,抢走了属于我的位置?!”
柯芙蓉眼见那李武氏的相貌,竟是如此的平庸无奇、病态十足,不由得把十根指甲尖儿,全部深深地抠进了砖缝儿,心内怨恨不已道。
柯芙蓉怀揣着满腹的委屈和不甘心,忿忿不平地回到了司衣库,凑巧儿,途中又听见了几名粗使丫环(婆婆纳花、蛇舌草花、长萼鸡眼草花),互相议论着笑道,那李武氏自打嫁进来不久,每天午后的未时,都要去“馥源”当中的合欢树下,赏花独坐片刻,而新婚燕尔的明德公子,却并不肯贴心地陪伴着她。一双美目,顷刻间便贼兮兮地一转,眼底,隐隐升起了歹意。
当晚的丑时,柯芙蓉脸上蒙着一条双层的三角儿黑巾,手提着一把阔齿锯刀,一路上瞻前顾后、猫行鼠蹿的,鬼鬼祟祟摸进了“馥源”,乘着子夜时分淡淡的月光,仔细地勘察与确认着,合欢树周遭的环境:
那“馥源”的西北方一隅,原本是大片茂盛的灌木丛,曾经生长得高可没人、密不通风,惟有那一棵壮大的合欢树,孤零零地耸立其间。近来,卫国公府的花匠们为了安置,李武氏游玩、休息所用的石桌、石凳,已然将树前几步的杂木都清除干净了,但其余部分的灌木丛,则仍旧分毫未动。
——注:丑时,即北京时间凌晨一、两点钟。
柯芙蓉左右对比、权衡着,通过目测,把自己的原定计划,逐步推演得具体而详实了,一头钻进了合欢树背面的灌木丛,比量、比量高度,拉开了架势,持刀便锯。
于此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际,那刀刃与树干之间,相互拉扯的“嗤啦”、“嗤啦”声,尖若地震轰鸣,尤为地刺耳。柯芙蓉狼肝兔胆、做贼心虚,每锯几下儿,就战战兢兢地停顿俄顷,生怕惊动了旁人。一直到天蒙蒙亮时,这才勉强地锯过了树径大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