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踩在青石砖上,斗篷系带胡乱缠作一团。
福依阁的丫鬟提着灯笼追得踉跄,却见她突然顿在月洞门前,书房窗棂透出的烛光里,温宁正俯身擦拭宝贤王唇角血痕,雪色绢帕顷刻染成殷红。
“父王!”墨来恩踉跄着扑到榻边,绣金锦被下宝贤王的面色比宣纸还要惨白。
她颤抖着要掀开被角查看伤口,却被温宁扣住手腕:“血才止住,别碰。”
墨来恩骤然收回差点闯祸的双手,看见宝贤王面如死灰的躺在榻上,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是那未倒去的铜盆里,满是殷红骇人的血水。
“墨温宁,你一定要救救父王,救救他!”墨来恩眼泪簌簌落下,她已经没有母亲了,不能再失去父王。
她握着温宁的手臂,不知何时起,温宁在她心里,竟从一个讨厌鬼变成了无所不能的救命稻草。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映在温宁侧脸,那双总是清亮如星子的眸子此刻泛起涟漪。
温宁垂眸看向来恩沾满尘土的赤足,目光凝在她脚底侧面上几道细碎血痕上。
青砖沁凉如冰,她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先去把鞋袜穿好。”
来恩猛然惊醒般蜷起脚趾,这才发觉裙裾下摆早被自己慌乱中踩得皱巴巴的。她慌忙提起浅碧色软烟罗裙角,仓促间险些被屏风旁的海棠纹绣墩绊倒。
侍女早已捧着掐金丝云头履跪候多时,鞋面缀着的珍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屏风外忽有凉风卷着药香袭来,鎏金缠枝烛台上火光摇曳。
温宁抬眸便见一道清隽身影跨过门槛,玄色官靴踏碎满地斑驳光影。
顾太医肩头还沾着夜露,腰间悬着的青玉脉枕随步履轻晃,那双总噙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凝着寒霜。
温宁立刻侧身退开,将床榻边的位置让给顾百里,指尖还攥着青釉瓷瓶的残温,“顾太医,我已给父王服了丹片。”
顾百里瞥见那眼熟的瓷瓶,袖中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晦暗,接过药瓶时语气如常:“郡主莫担心,且让府医留下搭把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