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透回廊时,女子书院放课了,喜宝的布鞋底黏着片银杏叶,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故意放慢脚步,直到月洞门外的说笑声渐远,才敢把书箱搁在地上,自己倚着墙,长长的吐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脚下,铜壶里那支孔雀翎从箱盖缝隙支棱出来,翠色尾羽在秋风里轻颤。
一天下来,喜宝实在累得够呛,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她艰难地揉了揉手臂,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头顶的银杏树扑簌簌的往下落叶,秋风有些锋利,衬得喜宝形单影只有些孤寂。
今日投壶,她数不清楚自己投了多少次“贯耳”,只记得投壶的到最后,所有淑女都站了起来为她喝彩,青莲姑姑笑着亲自把孔雀翎放到了她手上。
无人再来说恭喜她家未婚夫还有兄长蟾宫折桂的话语,左右都是讨好她,她还是更喜欢入耳的都是“赵喜,你可真厉害”“赵喜,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喜,你与我们传授一下心得”。
或许在其他地方,她可以借着赵三郎跟李修的名号逞逞威风,但在书院里喜宝不喜欢被当做附庸的感觉。
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真是累死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
她每天要思考的事情有很多,最近更是忙上加忙,学业,生意,家人的规划,外来的应酬,事情一件都没有解决。
江北那边的事情又急又复杂,活儿干都干不完,但是她抽不开身,她被困住了,在这个地方。
她好想变成一头每天只用吃吃喝喝的猪,不用思考,也不用与人打交道。
但若是当猪的话,最后会被人给吃掉的。
喜宝垂头,认真的想做什么会安全点。
要做就做最强的,她要做老虎!
在山里自由自在的撒欢,就算是见到猎户也不怕,只要她不主动伤人,在深山里躲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一家老小都变成了老虎,那问题可能就大了。
她家虎多,山里的野兽也不够他们吃的,若是饿得受不了下山觅食,不管他们有没有伤人,朝廷是一定会派人来围剿的,谁管他们一家是不是好虎,一律先烧山后弓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