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笑呵呵地说道:“阿太小时候打地铺啊,都是在晒谷子的场上,那会儿晒谷场东头供着五猖神,一到晚上,狼群嗅着香火味来,倒像是来赶庙会的,带着狼崽子四处转悠,那时候我还能听到狼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大尾巴一扫一扫的从我脸上过去。”
“阿太,那你们不怕吗?”
“怕啊,不过晒谷子的场上人多,狼不敢吃人的,顶多就闻闻。”
“那晚上会有蛇吗?”
“肯定有啊,那蛇都会飞呢,在草上会飘起来,有人专门捉蛇,他们先找蛇的洞口,在洞口那里埋一把刀子……”
“然后呢?”
“然后?”
老太太声音渐渐低下来,“然后在外面杀鸡,把蛇引出来,蛇一出来,就会被地上埋的刀子嗤啦一声,给分成两半了……蛇血渗进土里,来年能开出七色蓼蓝花。”
老太太说的故事,是周辰从小听到的的,如今,同样的故事又讲给了周正听,也许,等老太太老的那一天,周辰会讲给自己的孩子听。
可能,这就是中国的家族血脉传承吧。
周正已经听得发困了,呢喃着会飞的蛇睡着了。
他们一家人躺在这里,美滋滋的吹着风扇,周辰抱着苏桃桃,抚摸着她的秀发,看着夜幕上的星空,听着外面的蛐蛐声,听着风扇哗啦啦的声音,心里莫名的开心,又莫名的泛起别的情绪。
月光漫过屋檐,在青砖地投下龙鳞状的斑点。
几百年前南迁的周氏先祖,或许也曾这样躺在异乡的竹席上,用中原官话给儿孙讲述黄河边的故事。
而今闽南腔调里混着海蛎腥咸的传说,仍在讲述着生生不息的血脉奔涌。
他忽然就明白了周父为何看着断掉的族谱会时常唉声叹气了。
“有能力了,一定要把族谱给续起来。”
周辰在心里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