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婆婆的手掐向自己人中之前,师湘终于回过神来。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避过眼前布满皱纹的手,有些尴尬道:
“多谢您……我无事,真的。”
老婆婆不赞同地看着他:“师郡守,还是让我给您掐掐吧……这癔症可不敢得上哟。”
师湘忙说:“我好了,我已经好了!”
他高声道:“多谢大家伙儿!我出门找……找友人叙旧,一时出神,麻烦大家了!”
百姓看看他,跟他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
见他似乎真的已经活蹦乱跳、口齿清晰,这才缓缓散去。
师湘缓缓吐出一口气,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这才又迈步向前。
越来越近了。
他看到分配给白马骑兵将领的居所隐隐亮着灯光。
他看到纸糊的窗后似乎有人在低头读书,那身姿挺拔又清瘦,像极了记忆里的他。
他看到那人漫不经心地抬手拢了拢头发,翻书的动作熟悉得令人忍不住落泪。
师湘的桃花眼渐渐盈满了温热的液体。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就那样睁大着眼睛望着他,哪怕眼睛被风吹得酸痛也不愿意短暂闭眼。
——是他,是他。
他就在这里……真实的,触手可及的。
师湘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但……他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
很痛,非常痛。
在剧痛与满口甜腥中,他唇角病态地勾起,俊美的脸上粘着泪水,扭曲又可怖。
阿琮阿琮阿琮阿琮……
阿琮——
师湘的灵魂已经飞往十米外的屋内,与魂牵梦萦的那人依偎,肉体却在僵硬地迈步走向门内。
我的小阿琮……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真的死去了吗?还是说,这可怖的七年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在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阿琮,我的小师弟,我的阿琮……
他的手抬起,轻柔地拢住了那人的身影。
我的阿琮……
亓官征端着新买来的冬柿子和冻梨子,高高兴兴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