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门广场的青石板被九月的日头烤得滋滋作响,三丈高的青铜鼎在绞盘转动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墨家匠人鲁申抹了把汗,看着鼎耳上缠着的青丝绶带被热浪掀得啪啪作响——这绶带用的竟是燕国宫廷才有的冰蚕丝,昨夜他亲眼见田儋的心腹从黑市捧回来。
&34;秦王请看!&34;田儋抖着山羊须往前半步,枯树枝般的手指戳向鼎腹饕餮纹,&34;周室礼器在此,鼎上纹路能辨天下正统!&34;
嬴政屈指叩了叩鼎耳,青铜震鸣惊飞檐角白鹭。鲁申突然捂住右耳——三年前在邯郸熔铸赵鼎时,就是这个频率的震动让他聋了半边耳朵。
&34;田大夫倒是说说,&34;年轻的秦王突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34;这饕餮纹怎么辨出寡人不是正统?&34;
田儋的喉结上下滚动,从袖中抖出一卷竹简:&34;《周礼》有云,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秦王以诸侯之位行天子事&34;
&34;熔了。&34;
轻飘飘两个字砸得田儋踉跄后退。鲁申已经指挥墨家弟子架起熔炉,云梦泽萤石粉撒进炭火的刹那,幽蓝火舌&34;轰&34;地窜过鼎足。田儋突然扑到鼎前,宽大的袍袖扫过鼎身:&34;秦王不可!此乃&34;
&34;田大夫这么舍不得,&34;嬴政突然伸手按住老头肩膀,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34;莫不是鼎里藏着齐国的降书?&34;他指尖掠过鼎耳,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和当年阿房缝在药囊里的《洛书》残页一个味道。
青铜入炉的瞬间,鼎身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八名赤膊匠人喊着号子转动绞盘,铁链在高温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田儋瘫坐在地,看着鼎腹饕餮纹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渐渐显出蝌蚪状的铭文。
&34;加三成风力!&34;鲁申突然暴喝,墨家弟子猛踩鼓风囊。熔炉底部爆出团青焰,三根精铁支架&34;咔嗒&34;扣死,鼎身倾斜的刹那,某处铜锈剥落,露出半枚指甲盖大小的&34;房&34;字。
嬴政瞳孔骤缩。三年前邯郸雪夜,阿房蜷缩在质子府柴房,用缝衣针在鼎耳刻字时的场景突然涌入脑海。那时她说:&34;若有一日公子得见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