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这一辈子,除了父亲身死和宁国公府覆灭那日,还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刻。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在意的人。
只有不断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打掉孩子是为了嘉萝好,沈长宴才敢用勺子舀起药汁。
他半垂着眼,只能看到嘉萝苍白的唇。
药汁弄污了她的唇角,不知不觉药碗已经见底。
落子汤一滴不剩进了嘉萝肚子里。
药效在一刻钟后发作,嘉萝疼得牙齿打颤,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全是冷汗,汗水打湿了她的鬓发。她没忍住把手贴在腹部,指骨根根泛白,小幅度颤抖着。
沈长宴往嘉萝身边挪了挪,抬手按在她肩上,作势要把她抱进怀中。
嘉萝猛然拂落沈长宴的手。
“别碰我。”
她的声音虚浮,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沈长宴对她毫不设防,竟然真的被她轻飘飘的力道推开。
他被嘉萝毫不掩饰的厌恶刺激,面色怔然,无措地看着她。
嘉萝偏过头,靠在床壁上,根本不在意沈长宴的反应。
彻骨的疼痛游走在嘉萝身体里,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流失。
是这具身体里的气血和力气。
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嘉萝今日穿的青色衣裳。
妖冶的红以燎原之势覆盖浅淡的青,灼痛了沈长宴的眼。
他没忍住再次尝试抱紧嘉萝。
这次嘉萝没有推开他,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疼痛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弱势地位,都让她无法挣脱沈长宴的怀抱。
沈长宴不敢太用力,虚虚拢着嘉萝,只有抱着她,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但他的拥抱并不能为嘉萝止血。
来之前,他问过秦大夫,知道女子服用落子汤会出很多血,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有彻底把孩子落干净,嘉萝才能少受些苦,万一血流不干净,对嘉萝身体的伤害只会更大。
沈长宴不断在嘉萝耳边重复,“阿萝,很快就好了,你别怕。”
“疼。”
嘉萝无意识呢喃的话让沈长宴浑身一震。
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