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的合影静静躺在染发剂里。十九岁的沈秋明搂着我的肩膀,背景是铺满碎金箔的颁奖台。那天他凑在我耳边说:\"小颜的手是被天使吻过的。\"
现在这双手连梳子都握不住了。我把诊断书撕碎冲进下水道,最后一次将每瓶染膏的位置调整到最趁手的角度。凌晨三点的月光里,我拖着行李箱走过他常去的咖啡馆,隔着玻璃看见他正在给江月擦眼泪,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银河蓝的染发剂管——那是我上个月偷偷放在他柜子里的圣诞礼物。
十年后在电视上看到沈秋明获得终身成就奖的新闻时,我的轮椅已经转向都困难。记者问起他标志性的银河色染发剂,他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轻笑:\"这是我太太的专属秘密。\"镜头扫过观众席,江月戴着雾霾蓝美甲的手正在鼓掌。
我低头看着自己蜷曲如枯枝的手指,茶几上摆着今早护工带来的新染发剂。深蓝管身上印着\"星河流光\"的字样,成分表里明明白白写着会导致脊髓神经损伤的化学物质。电视里沈秋明在说颁奖词:\"要感谢当年不辞而别的学徒,她留下的染膏笔记\"
护工惊呼着冲进来时,染发剂已经空了大半。剧烈的抽搐中,我仿佛又回到那个飘着雪松香的午后。二十六岁的沈秋明握着我的手教调色,睫毛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金粉。而此刻我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终于盖过了记忆里染发剂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