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五次在ct室门口遇见那个女孩时,她正用指甲抠着走廊墙皮上的霉斑。17岁的林小满总是穿着泛白的蓝条纹病号服,细瘦的腕骨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像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气蜷缩在金属长椅上。当她抬头冲我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十年前在医学院解剖室见到的标本,那些被福尔马林浸泡得发白的脏器,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反光。
\"程医生,今天能给我读片的时间吗?\"她把ct申请单折成纸船,掌心的骨转移瘤已经让关节凸起变形。我看着她病历本上触目惊心的病程记录——骨肉瘤三期,肺部多发转移灶,存活期预估三个月——喉咙突然像堵着团医用棉。
在影像科工作十二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那些强撑的笑脸总让我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他躺在县医院放射科的老式x光机下,胶卷显影液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在1998年闷热的夏夜凝成我记忆里永恒的阴云。那台机器漏拍了第三肋间的病灶,三个月后咳出的碎骨片像雪粒般洒在母亲手织的毛衣上。
\"去3号机房等我。\"我扯松领口的听诊器,后腰的钝痛让我不得不扶着阅片灯箱站稳。三个月前体检报告上的\"腰椎多发溶骨性破坏\"字样像ct断层图像般在眼前铺开,作为放射科副主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多发骨髓瘤的五年生存率。
林小满的薄层ct在屏幕上逐帧展开时,我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原本鸽蛋大小的肺部结节已经蔓延成大片雪花状阴影,像团肮脏的棉絮寄生在她单薄的胸腔里。她安静地坐在检查床边,脚踝上还拴着住院部的识别腕带,蓝白相间的塑料环勒进浮肿的皮肤,像道永远解不开的枷锁。
\"医生,我还能参加高考吗?\"她突然开口,手指绞着病号服下摆,\"我书包里还装着数学模拟卷,上次周考导数大题全班只有我做出来了。\"我盯着她锁骨下埋着的输液港,想起上周在更衣室吐出的带血丝痰液。我们都清楚这是最后的读片时间,却默契地维持着可悲的谎言。
当夜我在值班室吞下双倍剂量的止痛药,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林小满的ri图像。冠状位上白森森的股骨像是被虫蛀空的梁柱,t2加权像里亮得刺眼的信号区如同末日焰火。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肿瘤科急会诊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