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袍的黑色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冷寂。林昭站在法院顶楼的天台边缘,看着脚下蝼蚁般的人群,忽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时,胸腔里沸腾的灼热。那时的她以为法律是光,能劈开所有阴霾,直到此刻才惊觉,自己早已成了光下最深的影子。
北城初雪落下的那日,林昭正在审理一桩拆迁纠纷案。原告席上坐着个佝偻的老太太,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被告席西装革履的开发商,\"我儿子被埋在砖头底下的时候,你们说会还我们公道\"老人颤巍巍掏出个塑料袋,腐臭的血水从指缝渗出来,\"这是他的手指骨,我挖了三天。\"
旁听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干呕声。林昭攥紧法槌,余光瞥见被告律师朝她比了个手势——那人无名指上戴着的蓝宝石戒指,和她丈夫陆沉抽屉里那枚一模一样。三天前的深夜,她亲眼看着丈夫在书房抚摸那枚戒指,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驳回原告诉求。\"判决出口的瞬间,老人突然扑向被告席。法警的橡胶棍砸在脊背上的闷响混着骨裂声,像极了当年陆沉在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时,神父念诵的祝词。林昭望着雪片撞在钢化玻璃上碎裂成冰花,忽然想起医生的话:\"胶质母细胞瘤晚期,最多三个月。\"
陆沉回家时总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林昭蜷缩在沙发里,看他在玄关处仔细擦拭皮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个习惯从他升任检察院公诉科科长后就开始了,像在擦掉什么见不得光的痕迹。
\"今天判了永晟集团的案子?\"他解开领带时,金属领带夹在灯下泛着冷光,\"他们送来两箱车厘子,我放在物业了。\"林昭盯着他后颈处新鲜的抓痕,突然笑出声。三年前她流产那天,产房外的长椅上落着枚蓝宝石耳钉,和如今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分明是一对。
凌晨两点,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林昭摸到满手温热粘稠的血——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鼻血失控。洗手间镜子里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耳边又响起主刀医生的话:\"肿瘤压迫视神经,很快会失明。\"镜面突然被水雾蒙住,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周我要去临市出差。\"
信访办送来成箱的恐吓信时,林昭正在给盆栽修剪枯枝。染血的照片上,她家阳台晾晒的衣物被红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