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下铺工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透过狭小的铁窗洒进屋内,轻柔地抚摸着他早已收拾整齐的行李。母亲亲手缝制的那双布鞋静静地摆放在床边,鞋底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已然磨得发亮,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仿佛诉说着母亲对儿子无尽的牵挂与思念。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离家那天,建军清楚地记得母亲站在村口那棵古老的槐树下,微风轻轻拂动她额前的发丝。母亲的眼中噙满了晶莹的泪花,颤抖着嘴唇说道:“建军啊,到了县城一定要争气,好好工作,别让人家瞧不起咱!”那一刻,母亲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建军的心底,成为他前进道路上最温暖的动力源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建军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财务室门口。当他敲响房门时,手心里已满是汗水。门开了,出纳大姐面无表情地从窗口递出一个薄薄的信封,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正视建军的眼睛。
“建军啊,厂里说了,这次事故的罚单要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除……”出纳大姐轻声说道。建军默默地接过信封,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封口,抽出里面那一沓钞票。他仔细地数了数,果然如他所料,比当初约定好的数目整整少了三十七块钱——不多不少,刚好就是那份罚款的金额。
清晨,太阳才刚刚从东方露出头来,柔和的阳光洒在建军身上。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缓慢走出厂门。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对过去的留恋与不舍。
当他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过头去,再次凝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仓库。斑驳的外墙上,“安全生产”四个大字的标语依旧醒目,但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
就在这时,舅舅急匆匆地追了出来。他喘着气,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无奈。
“建军啊,拿着吧,这是舅舅的一点心意”舅舅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信封塞到建军手中。
然而,建军坚定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舅舅递过来的手。他抬起头,看着舅舅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那件永远也洗不干净、已经褪色的蓝色工装。
此时,长途汽车缓缓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建军急忙转身,快步登上汽车,并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