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眠的灯火和不敢停歇的金戈铁马,都随着黑夜落下帷幕。
短暂的细微白幕昭示着今日的朗朗乾坤,像是要遮蔽一切从前的污浊,只可惜阴云遮蔽,依旧不见天日。
太后的死讯传来之时,元煊刚刚起身。
旧时留在金墉城旧宫里头的缁衣已经滚出了毛边,元煊随意套上,挽着袖子低头用冷水净面,刚被激得清醒,从铜盆中抬了头,就听到了外间侯官的低声回报。
“那太后的尸体呢?”
元煊抬着脸,接过侍从手上的帕子,水滚落这些时日被城墙北风吹得干裂的脸,有微热的痒意渗入皮囊之中。
“沉河了,和……幼帝一起,属下不敢有多余动作,只敢连夜启程复命。”
元煊擦了脸,只觉绢布生涩,“京都有什么消息吗?”
“京中严伯安逃得很快,只是他门下有人投奔綦伯行,出卖了旧主,已经被抓住了,如今和城阳王的首级一起悬挂在城墙之上,只是綦伯行没放过这些人的门人,全都枭首示众了,包括那个出卖救主的严家门客,只是京都之内,再未提起太后和幼帝去向。”
“只是一早,綦伯行扬言,谄媚太后之徒,皆会被枭首示众,包括……您和李大都督,以及长孙小将军,甚至还要长孙太尉交出兵符,得知兵符被长孙小将军拿走之后,竟将长孙太尉革职,与长孙满门在朝官员,一同押入廷尉府的死牢之中了,扬言若长孙小将军为虎作伥,则长孙满门将被牵连。”
“不过好在,主子早将长孙将军的妻子接出来,放至京郊别院休养看护,长孙将军正在殿外,直言绝不向綦贼叩首,正想要见主子呢”
元煊不再说话,她伸手,拿起那把七星龙渊。
七星龙渊对她来说,不沉。
可她却想起年幼的时候,她人小力微,甚至连一把千牛刀都很难拿起来。
祖母站在她面前,强行逼她挥刀百下。
胳膊沉重得几乎拉扯到了小儿肩胛,元煊再是心智早成,也难免栽倒之际气馁落泪。
安瑶的绣鞋华丽无比,就在她眼前,冰冷又柔软。
“你可以哭,可以软弱。”
“但你不可以输,不可以爬不起来,不可以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