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铜铃在暴雨中颤动,沈芋的襻膊掠过青瓷泡菜坛,腕间银镯发出清脆声响。
她抓起墙角的竹笠冲入雨幕,蓑衣下摆扫过门槛时,恰遇陈老汉家的小孙子抱着一捆菘菜奔向地窖。
“站住!”沈芋指尖粘着适才试味的酱汁,在菜叶上轻捻,“这菜心已然沤黄,晌午不是让你阿爷将次品拣出喂鸡?”
少年畏缩着后退半步,菜捆中蓦然簌簌掉下几只青虫。沈芋弯腰拾起虫尸,对着檐下风灯审视——虫腹透着异样的暗红。
雨势愈发湍急了。
霍祁的马鞭蓦地横在少年肩头,鞭梢铜环恰巧勾住一片菜叶:“王家村的菜,今日辰时送达的?”他沾着雨水的睫毛下目光冷峻,“虫卵是混在菜根泥里带入的。”
前院忽地传来瓷器破裂声。沈芋提起裙摆冲进雨中,青石板上的积水漫过绣鞋,二十口铸铁锅的蒸汽在雨中凝作白雾。
她抄起灶台边的火钳,猛地掀开装腐乳的陶瓮——不计其数的蝗虫卵正在豆豉间蠕动。
“王大有!”沈芋的怒喝惊走了檐下避雨的麻雀,“前日让你用石灰水擦拭瓮,你用什么敷衍我的?”
切肉的案板声戛然而止。
叫王大有的帮厨哆嗦着举起菜刀,刀刃上还粘着半片虫翅:"东家明鉴,我按方子配的石灰水,是账房说说用粗盐更划算"
沈芋突然抓起他切到一半的萝卜,水红色的断面里赫然嵌着虫蛀的孔洞。她反手将萝卜砸进滚沸的菌汤锅,乳白汤底瞬间浮起一层黑点。
"霍祁!"她扯下腰间荷包砸在柜台,"取商行的硫磺粉来!阿青带人把酸菜缸全搬到地窖!"转身时银簪扫落酱坛,琥珀色的酱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河,"王叔,把后厨二十口锅全烧沸水,现在就烧!"
霍祁的披风掠过她发梢,错金弯刀劈开雨幕。
商行的马车撞开院门,硫磺气息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
他单手拎起吓得瘫软的王大有,将人按在滴水的马槽边:"说,王家村送来的菜,虫卵是打哪来的?"
沈芋却已顾不上这边。她正指挥伙计们将新收的菘菜泡进石灰水,忽然瞥见陈老汉的蓑衣角沾着几缕枯草——是漠北沙棘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