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裴行俭取了过所文书,交给张团儿,让他们一行出发。
然后,他叫来法曹参军,向他询问阿伦遮被杀一事。
裴行俭关心的并不是党九有没有杀一个胡人。党九杀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真要算起来,杀没杀阿伦遮都不值一提了。
无论真正信任党九,还是杀了他,都必须将围绕他的谜团彻底查清。
裴行俭告诉法曹的人,党九刚杀了一伙强盗,救了波斯王子,王子很关注他的事,因此案子会由他本人亲自处理。
他问法曹参军为何指认党九是凶手,法曹参军支吾一番,说是屠户家里并未找到钩索。
那为何是党九干的呢?
“阿伦遮的伙计说,上个月党九在旅店里跟他大吵一架,还动了拳头。”
“这两个人熟识?”
“至少见过几次,党九曾将羊肉卖给那阿伦遮,或许就是为这个吵起来的呢。”
法曹参军又说,就在阿伦遮被杀当天,还有百姓曾看见党九跟在他身后。“这小贼半年前就曾犯过事,是个极凶狠暴戾的人,杀人毫不奇怪。”
裴行俭问犯了什么事,如何处罚的,法曹参军开始言辞闪烁,支支吾吾。裴行俭不耐烦了,要他找出卷宗给自己看。
既然在党九那里没查出什么,裴行俭决定从阿伦遮入手。
阿伦遮在被杀前一天已经进过城,有人在玄觉寺外的酒馆里看见他吃喝。裴行俭说:“那正是我军在沙漠里遇袭之后一天吧?”
穆春圭说:“正是。”
旅店伙计已经跑了,裴行俭找来与阿伦遮相熟的胡人询问情况。
原来,作为“昭武九姓”的康国人,阿伦遮跟其他粟特胡人一样,也是二十岁开始就远离故土,在各地经商。他早年在碎叶城做小买卖,积蓄了一点资本,七、八年前来到西州城外开客栈。他并非哪个豪商的手下,只能勉强糊口。
“那怎么还有钱进出女肆?”
两个胡人对望一眼,笑着说:“他嘛,就这点爱好,又不贪酒赌博。但凡进城,要么去佛寺拜一拜,要么就去找相好了。”
“他难道没有夫人吗?”
“他说他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