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西州都督崔怀旦在兵曹看伊、西、庭三州各折冲府呈交的名藉。
兵曹从上到下都在忙这件事,进进出出,乱成一团。
兵曹中有个很不起眼的旅帅,名叫申元虎。
他忙了一会儿,就开起了小差,先是跟一个小吏说了几句话,接着去了都督府外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名叫石阿鼠的胡商正等着他。
石阿鼠以往每次来西州,都会招待兵曹的一些人吃喝嫖赌。可是这一次申元虎见了他,却不像从前那么兴致高昂,反而神色慌张,说:“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从前帮过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替你挡灾。如今你们要干什么,我都不会追究,你也别再来攀扯我了!”
石阿鼠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好像看着一只在捕鼠夹上疯狂挣扎的老鼠。“旅帅吃喝嫖赌、一掷千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欠我们的钱,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钱我能还。”
石阿鼠冷笑:“旅帅替我们办的种种好事,已经足够把账抵消干净了。不过,这些好事如果叫崔都督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平时跟石阿鼠做买卖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爱说爱笑、和气生财的胡商,竟还会用这么阴险凶狠的语气说话。
申元虎脸色变了几次,咬牙说:“你不过是个商人,竟敢威胁官员?”
“我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
“谁会信你的话呢?”
“裴行俭就在西州都督府内,要么你去杀了他,要么我去向他告发你。我们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敢干的。”
申元虎被胡商冰冷的目光吓住,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他嘴唇颤抖,牙齿磕碰。
最初与石阿鼠来往时,他对对方非常轻蔑,在他眼里,胡商是一块任宰任割的肥肉。他漫不经心地帮了胡商几个“小忙”之后,才逐渐认清此人与他的背后势力有多可怕。
“长者究竟想要怎样?”
石阿鼠详细说了一番话,接着逼问: “我要一个确定的答复,你做,还是不做?”
申元虎目瞪口呆,他提醒胡商,这是白白送死。
“别怕啊,我们还有后手呢,一定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