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才体会到纪年你高中就开始还债的心情。”
纪年很难想象,那个成日被关在604房终日与习题作战、连洗碗都被她妈妈认为是浪费时间的少女,居然什么工作都愿意做。更难想象的是,之前收到的每个“我挺好的”qq回复背后,是悠悠怎么样的处境。
“你们后来……”陈家栋忍不住,替大家问出口,“结婚了吗?”
“在一起三年,他妈妈催婚,相亲对象不是我,我主动提了分手,过了一个月却发现怀孕了。”陆悠悠平静地说着,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狗血剧情,“我拿到孕检单的那一天,神情恍惚地去出摊,结果那天遇到了个混混,把我摊子砸了。”
陈家栋沉默了,拿着竹签一下一下戳着茄子皮。
“那一日我就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阿妈,在怀着我的时候遭遇我阿爸突发病逝,是不是也是那样的心情。身上没几个钱,身边没什么人,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阿妈之前常和我说,早知道当初就跟我爸一起去了算了,就不用受后来的苦。”悠悠叹了口气,“我当时想,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纪年握着竹筷的手一紧。
陆悠悠抿抿嘴,反而拍拍她的手背:“纪年你信天意吗?我小时候特别怕一个人待在家里,我爸的黑白遗照就这么挂在墙上,看着我,我对这个陌生人毫无感情,只有畏惧。但我离开南城后却洗了一张他的照片,冥冥中觉得他会保佑我。那一天,我开着碳炉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等死,结果我爸的相框突然从墙上掉下来摔碎在地上,却一点都没有砸到我。”
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该绝,她突然决定生下孩子,决定好好活下去。
人生有时很怪,当你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就会突然之间在雾霾中裂开一条缝来,让你看到光——就在她熄灭碳炉的那一刻,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之前婉拒过她的餐馆老板娘向她咨询买保险的事。
“悠悠姐,你跟秀珠阿姨和解了吗?”纪岁问道。
“我想,我们也不能算彼此原谅吧,我无法原谅她试图控制我而带来的伤害,可是当我有了喜喜,便理解了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的苦楚;正如她无法原谅我狠心地离家出走扔下她一人,可是当她看见我让喜喜去选择自己喜欢的裙子、放手让她去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