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高高的天幕笼罩着旧城区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筒子楼,在外围一圈现代化建筑的映衬下,低矮的旧楼群就像一块突兀的黑色补丁。
19号楼的天台角落挂了串串彩灯,远远看上去温馨又浪漫。可是那灯下的人,此时却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彩色光晕映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和塑胶凳横倒的地上,拼凑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想打架?好啊!”林亚瑞腾地站起来,浓眉一竖,看起来恨不得真的冲上前把他揍翻在地,“来啊!”
“喂你们两个……”秦添急了,一时不知该劝哪边,“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才聚一次……”
“对,”裴烁毫不绅士地一脚踢开地面的不锈钢盘,手掌覆上脖子,脑袋一歪,“我好不容易才打他一次。”
“哇好惊啊!你要打,我今晚就奉陪到底,”林亚瑞讥讽地看着他,双手将竹筷“咔”地掰断扔桌面,“不知有钱人是不是手指都是镶金的,说不定断一根就够养我成世!”
裴烁的牙关紧咬得脸颊轮廓凸起,冷峻得像刀削一般。他粗重地深吸几口气后,却拉过一把红胶凳坐下,重开一罐啤酒,吞下两大口,闲闲道:“随你怎么说。”
林亚瑞一愣。
他从前就最看不惯裴烁这样,总是一副事事无所谓的模样,不参与、不发表、不在乎,情绪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仿佛怎样都好。
太欠揍了。
“哟,缩沙啊?”[1]林亚瑞也不甘示弱地喝下一大口啤酒,“吭”地将易拉罐嗑在桌上,“查实你们有钱佬根本看不起囍帖街的街坊吧?一边背地里骂我们是小市民,一边又急不可耐地想掏空小市民的钱,你们真当我们是水鱼啊?”
林亚瑞一番话说得旁边的秦添瞪大双眼。
“你看你那什么方案,每个人给五万就能成为微股东,你知不知道真的有阿婆阿伯打算从银行取消定期拿五六十万棺材本出来投你们的啊!打着十年回本利息高过银行的旗号圈钱,你们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他们哪里是股东,是韭菜吧?!”
林亚瑞怒睁着眼睛挑衅地盯着裴烁,现场大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透。
陈家栋小声地发表了一句:“亚瑞,有话好好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