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逛了一天的街?”
茶盖轻轻拨开清亮的黄汤,袅袅热气氤氲而上,让大汉没办法看清自舅舅的脸色,但以他的经验,对方必然是起了无名火,连忙跪在地上,抱住黄斌双腿。
“是真的啊!我没让下边人去,都是叫那些丐帮的盯得哨!”
“那些叫花子?”
黄斌眸光微闪,这些叫花子面上衣衫褴褛、可怜巴巴的沿街乞讨,实则家财万贯,心狠手辣,最爱采生折割、掳掠良家,偏生人多势众,又滑不溜湫,街面上随意一个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线,想要围剿,代价太大,而且他们给的孝敬准时准秒,一分不少,有就有吧,太平盛世还有饿殍遍野,天堂苏州还不能有个乞丐。
“宣武伯可是万军从中来去自如的猛将,没被他发现什么吧?”
“您放心!他们干这事可是专业的!”
大汉刚要拍自己的胸脯,忽然门外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檀木镂雕门彻底碎裂,一高大身影径自走进,黄斌看到来人,强装镇定,刚要开口,却看到那一身绯色飞鱼服,登时心如死灰,直接从太师椅上瘫到了地上。
“黄大人,你的事发了!”
刘毅大大咧咧的提起黄斌,提溜娃娃般将其扔到了太师椅上,雁翎刀锵浪浪出鞘,寒意直逼咽喉。
“说吧,说的仔细些,也许还能给你条后路。”
事已至此,黄斌只好慨然长叹,理了理衣装,这才道:
“大概是五年前,陆家家主陆汪寻来,拿出一万两白银求我以通倭罪将其他几家御窑家族族长抓捕,我起先并不愿意,严词拒绝了他,旬月后,几位族长突然暴毙,我心知是陆汪所为,顿时大怒,带人就要将其法办,可这时,金陵半数以上的豪商突然请我去秦淮赴宴。
十里秦淮,千年风流,我自然是愿意去的,同时也好奇他们的来意,若只为了一个陆汪,那倒是奇事一件,可到了秦淮,满腹的疑惑径自被抛之脑后。”
黄斌面露沉醉,仿佛架在脖颈上的不是刀刃,而是女子的柔夷,刘毅冷冷一笑,手腕微动,鲜血慢慢溢出,
“烟水凄迷夜色微,黄大人,红烛罗帐,侬侬软玉,这等滋味比起清廉公正要胜上千万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