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降,老子十二岁时没降过契丹人,如今二十有五,更不知降字如何下笔,老子宁可战死也不会降,来杀吧!”
陈参悲壮地举着半截槊杆,月光掠过断槊的尖端,照见一串血珠正顺着槊杆滑落。
程宝的横刀在青砖上擦出火星,刀锋将挥来的槊杆又劈断一截,掠过陈参的胸前碎甲时,程宝略微皱眉,随即突然转腕,用刀背砸向陈参的肩胛。
骨裂声清脆响起,陈参踉跄后退,后背撞在翻到的青铜香炉上,喉间涌上的血直接喷了出去,将地面的青石板染得愈发鲜艳。
高裕的横刀又至,却在半空微滞,刀光映出陈参的褴褛战甲后,同样是刀背砸在陈参的肩头,这一击让陈参的右臂脱臼,也使他再也无力支撑,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抬起头。
“当心!”
半块青砖陈参掷向高裕,被洪少游的铁锤砸飞,铁锤停在了陈参的头顶,青砖在月光里炸成齑粉,混着陈参沙哑的笑:“怎么?你也有妇人之心吗?”
说话间,陈参紧咬染血的牙齿,努力将垂落的右臂支地,随着“咔嚓”一声响,脱臼的关节复位,下一秒,几经砍断的槊杆突然旋起,直奔程宝的面门砸去。
程宝刚抬刀挡飞槊杆,没想到陈参竟然一跃而起,迎着刀刃撞了过来,就像扑火的蛾,不为杀人,只为求死。
陈参没有死,沈烈不想杀他,也正是看出沈烈的这一善念,其他人才会手下留情。
“不杀你,非是我等妇人之仁,而是觉得你是条汉子,很难得,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战吧,不过你要记住,战阵之上拼的是你死我活命,非孤勇逞英雄!”
当古刹重归死寂时,残碑上的血迹已凝成紫黑,陈参躺在那片紫黑下,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同一时刻,盐泽同样陷入寂静,唯有盐池的水面上泛起细密波纹,十几具尸体正缓缓下沉,血水在月光下晕开,像极了盐工们在白日里晒制的嫣红晶盐。
子时,浮阳道夜雾弥漫,雾气裹着血腥漫过官道,打湿了道边树枝上夜雀的羽翼刚被打湿,便被铁甲碰撞声惊得扑棱棱飞起。
马蹄踏在浸透夜露的荒草上,冯晖望向远处的火把光亮,将横刀收入腰间的刀鞘,平抬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