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陋,让诸位见笑了。”
李愚推开院门,请沈烈等人入内。
沈烈迈步走了进去,可见满院月光淌成银溪。
转头间,又看到东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河工模型,走上前细看,竟是长芦盐沟的微缩沙盘,芦苇杆扎的堤坝上还粘着干涸的泥浆。
西窗下的竹架晾着十几张舆图,夜风掠过时,绘着幽燕山河的桑皮纸“哗啦啦”翻卷,像是一群白鹤在振翅欲飞。
“子晦,你这处宅子不像是住所,倒像是工匠的工坊。”
说话间,沈烈走进正房,借着一盏油灯的光亮,望见正房梁柱竟用旧船木所制,蛀洞间渗出淡淡的桐油味清晰可闻。
“这床榻倒是新奇。”程宝指着墙角的柏木卧具。
说是床,实则是用运粮车的旧辕改制,车轴位置嵌着可转动的浑天仪,床头还绑着一柄量水的标尺。
李愚赧然拂去榻上灰尘:“我一人独居,平时无事,夜观星象测算潮汐,困了便囫囵睡下。”
说着,他从灶间端出粗陶碗,又点火煮茶。
闲聊间,沈烈注意到窗台上有一个雕刻未完的黄杨木雕像,足下堆着十几枚铜钱,月光恰照见钱币上“乾宁通宝”四个字,那还是十年前的年号了。
两碗粗茶喝完,沈烈起身告辞,程不换等人也纷纷拱手辞别。
李愚一直将沈烈等人送到那三颗槐树下,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屋后又添了两根红蜡,跪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静静等待。
“你知道我会回来,为何不走?”
一个时辰后,沈烈重新站在李愚的面前,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连程宝都没跟着。
李愚淡淡一笑:“吉王想让李愚去哪里?”
沈烈冷笑,走到木案旁,拿起李愚的那柄剑,缓缓抽出剑身,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吉王,也不是李屹,我是沈烈。”
李愚依旧跪坐在原地:“按大唐律,亲王薨,嫡长子承袭王位,李屹,你是吉王的嫡长子,理当承袭吉王尊号,李愚受吉王所托,冒死求马嗣勋救世子脱险,为的就是大唐不亡,若你不想承认自己是李唐血脉,现在就可以杀李愚于剑下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