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长芦县衙,惊堂木停止了公堂内外的嘈杂,也让绕着段延年发黑的指尖打转的三只青蝇吓飞了老远。
段延年是从汴州来长芦贩卖药材的商人,如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躺在公堂的青砖之上,由于死因蹊跷,查了几日都没有头绪,今日不得不重新再审。
“肃静,王氏,本官问你,案发当晚,你在何处?”
冯道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刀刃,竟与往日的温和判若两人,透进公堂的光线在他的眉骨下投出森然阴影,食指正缓慢摩挲着惊堂木边缘的蟠螭纹,以此来稳住刻意使出的威压之势。
跪在堂下的女子名唤王春娘,听到问话浑噩地抬起头,散乱的鬓发间露出脖子上一道狰狞的抓痕。晨光穿过格窗斜切在她脸上,左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右半张脸上的泪痕却亮得刺眼。
“民女整夜都陪着段郎…”王春娘膝行两步,腕间铁链撞出细碎呜咽:“民女没有杀段郎…他胸口插着刀,血是温的我想扶他,可他一抓就民女与段郎情投意合,怎会杀他呢?民女冤枉,民女真的没有杀段郎。”
王春娘干裂的唇瓣翕动着,声音在穿堂风里颤抖,指甲深深掐进青砖缝隙,指节泛着病态的白,藕荷色襦裙上有一大片暗红,那是案发当晚抱着段延年尸体时染上的血迹,之后一直关在县衙的女监里。
据仵作查验,王春娘脖子上的伤痕应该是她将匕首刺入段延年的胸口时,被段延年奋力所抓,虽然王春娘始终喊冤,说没有杀人,这处抓痕却让她成为杀人凶手的直接证据。
“非你所杀?”
冯道提高音量,陡升威严:“既然你已经承认颈上伤痕是段延年所抓,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他为何要在临死前抓伤你?”
对于这个问题,王春娘属实讲不清楚,只说当晚看到段延年胸口插着匕首倒在地上,惊慌失措之下想抱起他,没想到刚一靠近,垂死的段延年突然就抓了过来,随后便咽了气。
这种解释并非没有可能,却也只是片面之词,而且还没有旁证。不仅如此,段延年的随从以及王春娘的婢女所陈述的证言也对王春娘不利,都指向她就是杀人凶手。
公堂的厢房内,沈烈正在听冯道审案。
虽然他是长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