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七岁那年，师尊带他屠尽南疆一个妖族村落。血顺着青石板缝淌到他靴边时，他确实听见地窖里传来幼童压抑的抽泣。但当他掀开地窖木板，里面只有一具蜷缩的女童尸体，心口插着半截青云宗制式短刀。
“那不是我的剑。”他伸手握住冰剑刃口，金红妖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灼得冰刃滋滋作响，“你仔细想想，那些记忆里可有一处——”
“闭嘴！”她突然抱头尖叫，发间冰晶噼啪炸裂。冢内阴风骤起，裹着腥臭的血雾灌入她七窍。苏逸尘嗅到风里若有若无的黑莲香气，猛然转头看向祭坛阴影处——
一抹银光闪过。
他旋身将林清雪扑倒在地，三枚淬毒的骨钉擦着后颈钉入石壁。怀中的躯体僵硬如铁，她掌心凝出冰锥抵住他心口。
“放开…否则我剜出你的心！”
苏逸尘低头看她。
冰锥尖端已经刺破衣料，她睫毛上凝着血雾冻成的霜，却有一滴泪混着黑血从眼角滑落。他忽然笑了，胸腔震动间心口抵着的冰锥又入肉半分。
“你若真要杀我，”他握住她执冰锥的手，引着那锐器贴上自己跳动的心口，“往这里刺。用上十成灵力，别犹豫。”
林清雪瞳孔剧烈收缩。
无数画面在识海炸开——雪地里二师兄懒洋洋递来的糖葫芦，秘境中他背着她踏过岩浆的背影，昨夜他割开手腕喂她喝妖血时滚烫的指尖…但这些温暖碎片正被漆黑的潮水吞没，潮水中浮出新的记忆：金纹少年挥剑斩下阿娘头颅，青云宗弟子在火海中狂笑…
“为什么…”冰锥哐当落地，她揪住他衣襟嘶吼，“为什么偏偏是你！”
苏逸尘抚上她后颈，指腹触到皮下蠕动的黑莲魔种。他眼底金芒暴涨，妖神血脉在掌心凝聚成刃，却迟迟无法落下。
——剜出魔种会撕裂她的神魂。
阴影中传来鼓掌声。
墨无痕从骸骨王座后踱出，苍白指尖把玩着一枚记忆水晶。水晶里封存着林清雪在地窖中的真实记忆：青云宗长老将短刀刺入女童心口，而年幼的苏逸尘在门外呕吐不止。
“真是感人啊。”他弹指击碎水晶，碎屑化作黑雾没入林清雪眉心，“可惜她永远看不到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