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有那般多愁善感,只全当是那邪魔侵扰,肆意自语间,人影,已走出云台山外,徒留看得莫名其妙的程江海一行人,各自风中凌乱。
………
江北,凤阳县,崔氏老宅。
明月当头,竹林间清风徐徐,大片的芍药提前绽放,正如烈火飘摇。
“老师,您这般饮酒,可品不出几分滋味。”
青衣公子笑声温润,袖袍却带起风声,自顾给对座女子满上一杯浊酒。
“老师,且请慢饮。”
崔玉言放下酒壶,目光灼灼盯上那女子的脸,似想看看这张异域面孔下,到底是否住着个大乾人的魂灵。
那女子也不推辞,更不怕他看。
她随意捻起玉质酒盏,学着崔玉言先前模样,放到红唇边,浅抿三分,只觉入口甘甜,确实别有风情。
她不由闭上眼仰头,白皙脖颈间,喉头滚动,这一咽,竟耗时良久。
夜风倏忽而起,卷动她灿金的长发,月辉如水洒下,照亮她眼角红泪似的疤。
“这般甘甜滋味……”
女子睫毛轻颤,瞳孔现于月下。
“却是远不如,”她盯着崔玉言,红唇轻勾,“方才那火灼般的热烈,更显得痛快。”
她语声含笑,竟是再标准不过的大乾官话,甚至带些古韵。
崔玉言静静看着那双暗金如兽瞳的眸子,一时沉吟。
“热烈……痛快么?”
他忽而一笑,摇摇头,自顾自抿了口酒,把视线从女子脸上挪开。
飘摇的芍药似在争宠,纷纷妄图挤入他的视野,花叶渐化作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女人脸,个个表情谄媚,带起诡笑声声。
“嘻嘻,公子看我,公子,看这里呀……”
“呜呜……公子,看奴家这里可好?奴念你念得好苦……”
“哥哥,看看玉瑶可好?哥哥,玉瑶好冷,好想你……”
咔嚓嚓——
精致玉盏裂开几条缝隙,浅浅割破他的手指,殷红血珠瞬溢,渐将玉色染红。
幻象与魔音瞬止,红芍花叶依旧飘摇,层层迭迭又层层,恰似被风吹起的赤火大片,终迭成了巨浪。